“好!”见沈浪豪爽,小青与翠花同时喝彩,也起身陪着沈浪干了一碗酒。

杨素自幼没怎么喝过酒,可气氛渲染之下,也满饮了一碗,顿时迎来满座喝彩。

沈浪放下酒碗,看着杨素笑道:“沈某终日在春神湖一带打家劫舍,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沈某也确实见过不少读书人,不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阴损家伙,就是些满嘴仁义道德、转脸就六亲不认的货色。”

沈浪望着杨素,接着道:“像公子这样重情意轻生死的真君子,沈某原以为都是书里杜撰的故事、庙里供奉的先师。”

杨素苦笑道:“有这么夸张?”

“可不是嘛!”张虎接过话,满脸不屑:“现在的读书人,都是些捉刀弄笔、贪生怕死的货色。没飞上枝头的时候一个个唯唯诺诺,对谁都点头哈腰;可一旦有了功名,就颐指气使目中无人,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才肯罢休!

依我看啊,你们读书人就是一肚子坏水!当然公子你除外!”

“这么说,我该庆幸喽?”听完张虎一席话,杨素笑了笑,可心底却莫名苦涩。

船上汉子都是大笑。

杨素轻声道:“其实,你们说的那些人,又哪里配得上‘读书人’三个字?我辈书生胸中自有浩然气,一怒敢问君王罪。书生手无缚鸡力,投笔不负胸中臆。书生脚下河与山,拔山涉水不知艰。书生融贯五千年,提笔不看君王颜。”

听到杨素的一席话,船舱里一阵寂静,紧接着那些汉子们喝起彩来。

沈浪端起碗,对杨素笑道:“就凭公子这番话,沈某也要与你再喝一碗。”

“还有我!”

“我也敬书生一杯!”

“这读书人,忒对俺胃口嘞!”

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杨素与他们同端了一碗酒,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小青望着这一幕,在一旁与翠花悄悄道:“先生与我家徐先生一定能谈得来。他们啊,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翠花只顾在一旁吃菜,含糊不清道:“傻了吧唧的,有什么好说的……”他筷子也懒得停一下。

酒到酣畅处,心也越来越近。

此时,沈浪捧着个酒碗,用他那四不着调的破锣嗓子唱着岳武穆的《满江红》,唱的那是一个慷慨激昂。

而那位张虎早已钻到桌子底下,抱着一位醉倒汉子的大腿,嘿嘿笑道:“书生!俺张虎……以前只服俺沈老大!打今儿个起,俺张虎……还还是服俺沈老大!”

而翠花吃饱喝足之后,开始仰在船上呼呼大睡。

小青本来酒量就好,又没喝多少酒,此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笑看众生相。

至于杨素,酒品倒是不错,虽然眼眶都被酒劲顶红了一圈儿,却只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不撒酒疯不说话,安静的很。

沈浪跑到船头浪了一圈回来,一看整个船上就小青还算清醒,于是他踩着魔鬼步伐坐到小青身边,又给小青唱了一遍沈版《满江红》。

唱完后,沈浪拉起小青的手,四不着调道:“杨邀那厮就他娘的是个混蛋!当年岳武穆都带兵打到春神湖了,这家伙还吃里扒外不识好歹!”

沈浪哼哼道:“要搁我,多好的青史留名机会啊!跟着岳武穆一路北上,哪怕到最后被狗皇帝给弄死了,好歹也跟牛二爷杨无敌一样名垂青史!比这傻卵最后丢了狗命、还遗臭万年的强!”

小青寻思杨邀又是什么鬼?他白着眼,阴阳怪气道:“沈大哥好志向!兄弟佩服!”

听到小青的“肺腑之言”,沈浪勾住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怎么样,知道你沈大哥的志向了吧?你浪哥是谁了,虽然现在糟蹋了娘生爹养的身子,好歹曾经也是个读书人吧,怎能跟杨邀那些蟊贼相提并论?”

小青无奈道:“那敢问沈大哥是哪样的贼?”

“嘿嘿!”沈浪一拍小青肩膀,豪气干云道:“对吧?我就说你浪哥是谁了,怎么能跟那些蟊贼相提并论!”

小青抽了自己一嘴巴。

都说不与醉语、不与疯言。自己和一个醉汉在这里说起了胡话,不是没事找事吗?

小青扇了自己一巴掌,沈浪却突然朝后一踉跄,捂着自己的脸吃惊道:“兄弟,你干嘛打我脸?你要是对浪哥有意见,说出来就好,没必要动手动脚吧?”

见小青说不出话来,沈浪大手一挥,豪爽道:“算了,一看你今天就喝高了,哥哥权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儿……你放心,这点小事哥哥还不至于往心里记……”说完他打了个酒嗝,竟然倒在船板上睡着了。

小青看了一眼这厮,一脑袋磕在舱板上,哀大莫过于心死。

……

等船上的人醒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沈浪似乎对昨天的事还有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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