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紧了紧自己的领口,虽然没有风,现在也不冷,但是他仍感觉身上凉的透骨,如坐针毡似的感触让他没办法好好的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路上的风景依旧,川流不息的灯光,攒动的人头,以及闪烁的霓虹灯。可,就是这样安然的环境下,去孕育出了如此能让陈浩深感不安的事情。那强烈的违和感,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的班级……甚至连暑假都没有了。
暑假消失了陈浩倒不觉得有什么坏处。他不喜欢假期前的期末考试,如果这样少了一个期末考试到也不算是坏事。
“我必须要弄清楚。弄清楚所有的事情。”陈浩望着璀灿如同银河的夜幕石门,躁动的心总算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好在一路上没有再发生什么怪事,要不然陈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刚掏出钥匙打开自家的门,屋内通明的光亮和电视机的喧闹声就让陈浩微微失神。
“哥?”陈星把小脑袋从客厅探出来,见到站在门口发愣的陈浩,欣喜的神色跃然于她的脸上,“快点啊哥,该吃饭了,你回来太晚了。”
“回来太晚了?”陈浩像是在问陈星,又像是在问自己,“陈……星?”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陈星眨眨眼,连蹦带跳地跑过来拉住了陈浩的手,把他拉到了客厅里。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有些年纪的中年人。这两人见到陈浩纷纷露出了笑。陈天行拍了拍自己右侧的位置,笑道:“快点快点,赶快吃饭了。成天磨磨唧唧的。”
“小浩快点坐吧,今天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张金兰也是十分高兴的对陈浩说着话。
“爸?妈?”陈浩看着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最终缓缓吐出了两个很久都未说出的词。
精神撕裂般的痛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这是自从他发现了怪事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违和感,撕扯的感觉就像是把他的四肢和头分别绑在了五匹骏马身上,随着一声令下,这些骏马就嘶鸣着撒腿狂奔,那些拴在身上的绳索也陡然拉紧,只要这些马再加把劲,他的身体就会在下一秒被撕拽成大小不一的几块。
不对,不对。不对!
这些都不对!我丢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我把那个弄丢了!
陈浩在心中痛苦的咆哮起来,这些和他潜意识中所熟识的世界严重不符的场景让他相当的痛苦,更让他相当的愤怒。可是在这个漆黑的心灵世界中,又有谁能够听到他的呼唤,随后前来响应呢?除了无尽的虚空,这里一无所有。
等陈浩狂躁的内心安静下来,眼前被撕裂的场景恢复了原貌,他才发现自己正蹲在地上,陈星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和陈浩一样,她也蹲在地上并且把手放在了哥哥的背上,想要以此缓解陈浩的痛苦。
“哥?”陈星的眼中出现了泪水,她被陈浩突然的变故吓坏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陈浩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手臂抱了抱自己的妹妹,并为她擦去了已经溢出来的泪水,“你们先吃吧,我忘了点东西,先回学校拿。”
“不在家吃了再走吗?”张金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站起来就跑了出去,不禁有些担忧。
“你们吃吧。”陈浩说罢,关门声和急速下楼的脚步声就一齐响起了。
“哥今天好奇怪啊。”看着那扇门,陈星心里升起了点点的疑虑。
跑出家门的陈浩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跑到学校去,那不过是他的借口而已。他不知道该怎么呆在家里面,那股能够让他窒息的违和感让他感觉到了源自内心的恐惧。老实讲他并不讨厌这种家庭晚餐,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期待这种家和美满的场景。
期待家和美满的场景……
“我为什么会期待这个?”陈浩一愣,脚下的步子也停住了。
人们只有对自己缺失的东西才会无比的期望,就比如五六十年代的人在成为家长后就会想尽办法让自家小孩吃东西,因为那些挨饿没有食物的绝望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意识深处。再比如某个从某战争中幸存的某郎,对他人幸福的执着就是源自于他曾亲眼看到了绝望和悲伤。这种代偿心理是绝对不会因为人们已经拥有很多的东西上发生的。
“我很少这些吗?为什么?应该不缺的啊。”陈浩努力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可当他真正的有了想好好回忆的想法时,才发现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
他根本没有过去!
开什么玩笑?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能活生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吗?
他缓缓地摇着头,再度迈出脚步。没有目的地,他现在这想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走,也许这样能让他的脑子更冷静一些。
也不知走了多远,他只是觉得双腿的小腿肚开始发酸才停下。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中午的一个面包根本没办法成这么长时间,即便是他一个下午都睡了过去没有活动,一个面包的能量远不足以支撑他这么久。
陈浩四处张望了下,在对面发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超市,于是心思一动,连忙找到了天桥跑了过去。一番挑选之后他只拿着两块三明治走到了柜台。
“只要这个吗?晚饭只有这个可不行。”正吃着面条的老板看着陈浩手中的两块三明治,脸上不免的挂上了惊奇。
“我好像没有说过这是晚饭吧……不过算了,没有多少钱了,只能吃这些了。”陈浩苦笑了笑准备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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