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苏云突然问,“祖母,她怎么样了?”
“哎,起先不跟你说清楚是怕你担心。早些年,你父亲去世的那段日子,你祖母整日整日地哭,哭的眼睛都不好了。后来,你祖母脑子糊涂了,倒是好些,一天天也就这样乐呵呵地过着。这么多年来,你竟是一天都没有回来过,真是狠心。”苏母看着苏云责怪道。
“是云儿不孝,云儿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天天陪着母亲和祖母。但是,上次母亲信上突然说祖母身体不好了?”苏云突然说。
苏母犹疑了一下,嗔怪道,“还不是云儿你一直呆在边关,两国要和亲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你还不回来一趟,你祖母想你想的紧。我们实在是不忍心了。”
苏云默默无言,点了点头,突然开口道,“母亲,我想去拜祭一下父亲。”
苏母迟疑了一下,“云儿,今日天色已晚,你一路上舟车劳顿,天都快亮了,不如明日再去拜祭你父亲吧。”
“不,”苏云轻轻地摇摇头,脸上带着坚决,“母亲,我想现在就去,我想先拜祭一下父亲。”
苏母停顿了一下,“嗯,那好,我陪着你一块儿去。”
“母亲,不用了。您先去歇息吧。我早上再过来给您请安。”苏云劝说道。
“那好吧。”苏母犹豫了一下。
苏云举步,一步一步地,依然是记忆中走过了千百遍的路。突然间,一个拐弯,苏云走进了记忆中熟悉的走廊。天边已然渗出了一丝白光。苏云伸出手,碰到了榕树的藤蔓,一如当年的触感,那千百次走过的走廊。年少时天真的一蹦一跳的身影,隐隐绰绰,在脑海之中不断浮现。
苏云抬头看去,水池旁边的亭子一如五年前的样子。任他人事沧桑,它犹是魏然站立,不动不变,月光下泛着隐隐的光泽。有多少次,自己在亭子中纳凉,母亲坐在一侧绣着东西,身边的丫鬟扇着扇子。这苏府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曾经在眼中看过多少次,又在手中摸过多少次。今日见时,苏云觉得这一切又似陌生,又似熟悉,只是当年在这儿的人却已全然不同于当初。
寂静的夜晚,天边浮起了一点白光,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什么东西噗嗤声,趁着隐约的月光中,水面闪过一道红光。
阿七跟在身后,寂静的四周,两人难得的默默无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苏家的祠堂在西院内,凉风习习,在这样的气氛中,祠堂显得有些阴森冰冷。阿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将军,我在门外等你。”
苏云惘若未闻,步入祠堂,双膝跪下。“父亲。”苏云的口中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这个从此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称呼,心中一片酸楚泛上心头。
自从三年前父亲去世,遗体从边关运到了京都,牌位被放置在苏府的祠堂,苏云就一直未曾拜祭过父亲。如今他终于见到了父亲的牌位。他曾经发誓,不杀了拓跋浚,绝不回京都,这次却是要一再的食言了。
满堂的牌位,林林立立,摆放着苏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一个个都列示着苏家的忠君爱国,保卫河山之心。祠堂空旷,一阵冷风卷过,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一阵细细的响声,过堂风打在身上,禁不住,苏云打了一个寒噤。
“云儿。”是父亲英伟的身姿,身穿铠甲,头戴银盔正在一声声地呼唤,手臂上却有一道鲜红的伤痕,溢出了黑色的血。
“父亲,”苏云猛然抬起来,目光触及的依旧是冰冷的牌位。
过了一会儿,阿七往里头一看,苏云正凄惨惨地跪着,往后看去是独留着孤零零的背影。“哎。”阿七看了看天边的那正要破晓的日光,叹了口气。“夫人。”阿七突然看到苏母。苏母突然从一侧出现,手上带了一条厚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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