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的男子,他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脚踏一双芒鞋,却难掩他出生世族门阀的矜贵之气,青丝缱绻如瀑,身姿笔长伟岸。

离白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于是他在轻皱起眉头间转过身来。

这一转眼,他看到了她。

与朱权不同,即使是夜九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仍然认出了她。

而且确信她就是她。

“叶……九……?”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喑哑的如同多年未开口说话一般。

他白皙俊美的脸上,双目发红,显然是情绪外涌,一时情难自已,竟然湿润了眼眶。

他扔掉了手中的书册,朝着她奔来。

“叶九!”

这是他的兄弟,是什么心思都相互倾述,甚至一起逃过学、捅过鸟窝,给林先生脸上画过乌龟的兄弟。

这是他的知己,当初江左茶楼,扬州客栈里把酒言欢,写意诗情的知己。

“离白……”

她淡淡地唤出他的名字,却不觉眼梢已湿润,睫羽已染泪,她却依然笑着,那样的浅淡,那样的沉郁。

多年后再见,唯有泪千行。

他们坐在学府庭院内那株有千百年年纪的老银杏树下。

经历了书生意气与青葱岁月,再执手坐一起的时候,只于满心酸涩与悲怆。

“你的脸……”离白凝着夜九的眼,颤声问道。

他的目光温柔的落在夜九眼角的那粒如血的泪痣上,夜九亦如往昔,清秀、俊美,只是这肤色俨然如同中毒了一般……

夜九低头看了眼自己依旧青黑的双手,笑了笑,“没事,只是被人灌了万枯汤,至今肤色也没有恢复……不过啊,你还好认出我了。”而且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离白不知万枯汤为何物,但一听便不是好物,他低吼一声:“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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