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并了旧鲁西达尼亚、马尔亚姆、帕尔斯三国,建立起新鲁西达尼亚帝国的皇帝依诺肯迪斯,再也不是单纯的一国之王,“七世”的名号也得以摘除。
“然后就是,那个,泰巴美奈王妃,世人肯定认为皇帝必须有一位皇妃。我也认为这是正确的。”
“……”
鲁西达尼亚国王无法理解泰巴美奈的沉默代表的意义。她究竟在表示否定还是肯定,亦或是在期待些什么呢?依诺肯迪斯七世对此一无所知。他是生存在单纯世界中的单纯男性,在他看来,善与恶就如同夏季的白昼和冬季的夜晚那般分明。直到此刻,这个早已算不上年轻的国王终于模糊地感受到,世上有些事是无法揣度和掌握的。
这一天,王都南门前的广场上将举行盛大的焚书仪式。被视作“邪恶的异教之书”的书籍多达一千二百万卷,整座王家图书馆被完全掏空。大主教波坦站在堆积如山的书籍和旁观的人群之间大声叫嚷,一名对学术感兴趣的骑士勇敢地或者说有勇无谋地对焚书行为提出了异议。
“就算是异教徒的书,没经过研究就随意焚毁这些贵重的书籍,未免太可惜了。就算要烧毁,等充分判断其价值之后再动手也不迟啊。”
“冒渎者!”波坦狠踏地面,“如果这些书记载的东西和依亚尔达波特圣典中记载的一样,那么有圣典流传于世就够了。如果记载的是与圣典相悖的东西,那肯定是根据恶魔狡诈的智慧写出来的,必须加以销毁。无论如何,都应该全部烧掉!”
“但连医学类的书籍也要烧掉就有点……”
一记强劲的耳光啪地呼上骑士的嘴角,让他脚下一个踉跄。
“打从心底尊敬依亚尔达波特神的人绝不会被病魔侵扰。会生病的人,心底一定包藏着邪恶的种子,才会受到神明的处罚!就算是一国之王……”波坦用饱含毒汁的眼光望了坐在远处王位上的国王一眼,叫嚷的声音变得更大,“就算是一国之王也一样,如果产生了想要迎娶异教徒的女人为妻的邪念,病毒就会化作神明的权杖,给骄矜之人送上沉重的打击!包含邪念之人,尽快幡悔吧!”
依诺肯迪斯七世脸色铁青,松弛肥胖的身体不断摇摆。不是因为畏惧,而是不快使然。这使站在国王身侧的王弟吉斯卡尔内心相当满足。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好征兆。
波坦举起一只手,堆积如山的书籍上立刻被倒满火油,投下了火把。
火苗蹿起,片刻之后火焰熊熊燃烧,一千二百万卷的书籍悉数遭到吞没。帕尔斯建国前一千年起积蓄至今,记录人类思维和感性的载体,被入侵者的神明抹杀殆尽。
历史、诗歌、地理、医学、药学、农业、工艺……完成一册书籍之前无数人倾注的辛劳和热情,全都在烈火中遭到了碳化,最终化为灰烬。
尽管被成排身穿铁甲的鲁西达尼亚士兵阻挡,一旁观看焚书整个过程的帕尔斯民众之间仍然传出压抑的愤怒和悲哀的声音。
人群之中,两名身穿斗篷、以兜帽遮挡到眼睛部位的高个男子并排伫立。稍矮一些的男人以苦闷愤慨的声音低声说道:“不仅将财物掠夺一空,就连文化也要全部烧毁。连野蛮人都不足以形容这种行径,根本就是一群无知的猿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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