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他,只有冰冷的石碑矗立在黄土之中。
夕阳西下,残影照在墓碑不远处的大树上,树影斑驳,此情此景,显得十分凄凉。
“老师,您说您希望我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安安稳稳的在草堂教书育人便好,弟子没做到。好男儿不建功立业,有负一身才学。”陈华强忍着不让眼眶内的泪水留下,说了一句话之后哽咽当场,再也说不出来了。
那位看上去十分慈祥的白胡子老先生如果还在世,听到这话之后恐怕得雷霆大怒了。
先生学究天人,便是现在武陵城中有名的大儒,在陈华看来也是不及老师万一的。
在墓碑前伫立半晌,陈华重新站起来,将老师坟前的杂草拔掉,然后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回到草堂内,看着熟悉的陈设,陈华将村民送来的食物果蔬一一放好,有些颓废的坐上了那把老师坐了许多年的椅子。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摇椅有些朽脆,一坐上去便嘎吱作响,阳光渐渐在乌云的掩盖下失去了踪影,天也暗了下来。
村中的喧嚣之声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草丛中不知名的虫豸窸窸窣窣的声音。空荡荡的草庐内,唯有摇椅上一个年纪不大却显得暮气沉沉的年轻人,眼睛瞪得溜圆,望着屋顶上的茅草发呆。
谁都没有注意到,草堂前边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松树上,一道黑影在夜色降临之际,悄悄下来,几个纵越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笃笃笃!”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华一看,是家住草庐附近的学生,这些小稚童在他的教育下,对尊师二字看得尤为重要,即便看到大门虚掩,这个小薛戮的孩子也没有擅闯。
被敲门声拉回现实的陈华微微一笑,点燃了放在讲桌上的油灯,朝看上去虎头虎脑的薛戮招了招手:“你大爹今日又未归家?”
小家伙家里很穷,老娘因为嫌弃薛戮那个只知道打架斗殴的爹跟人跑了,剩下薛戮一人,饱一顿饥一顿的,亏得邻里周济,又有陈华这个便宜先生给些吃的,他才长到八岁。
小家伙怯生生的走到陈华身边,伸手摸了摸陈华脸上的青肿,用不忿的语气道:“先生,谁敢打你。”
陈华看到他握紧了拳头,不禁笑了笑,摸着薛戮的小脑袋道:“先生没事,先生只是夜路走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饿了吧,先生给你弄些吃食去。”
“先生,君子远庖厨。”薛戮昂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道。
陈华哑然失笑:“君子远庖厨这话不错,可人要生活,要活下去,宁可不做君子,也得好好活下去。”
一通忙活,不算丰盛的几样农家小菜便被陈华给弄出来了,加上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吃了个不亦乐乎。
村名白马的小山村夜晚显得格外宁谧,微风拂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少顷,便有稚童在草庐外探头探脑。
来的孩子有三个,有大有小,大的那个看上去都有十五六岁了,而小的,却还只有四五岁。
几个孩子站在草庐外,时不时探头偷偷看一眼正风云残卷的两人,时不时又有些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陈华头也不抬,看着光秃秃的餐盘十分满意,抬头对薛戮使了个眼色。
后者很乖巧的站起来走到门边,大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先生让你们进来。”
不一会,几个孩子便进了草庐,轻车熟路的从讲桌内拿出几本书,动作轻柔的翻开,然后在薛戮这个八岁的小不点指点下,开始认真默读起来。
自古以来便讲究穷文富武,可即便再穷,也得买得起书籍才行。多少孩子希望靠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最终却庸庸碌碌终老于田野之间。
本来陈华的意思是让这些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孩子跟其他孩子一起进草庐的,后来考虑到其他村民都是给了束脩的,若是这些孩子不给束脩,怕是难以服众。于是,他绞尽脑汁,这才想出一个让他们夜间求学的办法。
几人中最大的孩子姓邹,本来连名字都没有,跟随陈华学习之后,陈华给他取名邹夏,字明理。就跟陈华自己的名字一样,陈华,字服章,也是先生起的。
小黑胖子张明远是三人中悟性最强的一个,若不是出身贫寒,多加栽培,这小子定然是大齐的栋梁。
才五岁的姜元新最具有可塑性,也是几人中最讨喜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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