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紫禁城里的老百姓,大多的时候,都是自信且骄傲的,长在皇城脚下,既没有天高皇帝远的苦楚,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京官敢在皇帝跟前放肆,自然百姓也活得更加悠闲和幸福。

不过生活在这儿,也不是十全十美的,特别是紫禁城的冬天总是特别的冷,虽然比不了盛京的苦寒,但是对于娇贵的皇城百姓来,京都的冬天比起烟花绿柳的江南,那不是一般的让人讨厌。

康熙六十一年,冬腊月二十四,城里头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应和着朱红色的宫墙内,一声一声连绵不绝的丧钟,多少有些凄凉和幽冷。

宁静无声的在窗前,对于耳畔的钟声,充耳不闻,反而笑意盈盈的看着天上阴沉沉的天空,和飞扬的白雪

伸手接了一片梅树上掉落的碎雪,看着晶莹的雪渣子,在嫩白剔透的手心里融化,喃喃的低声道,“时机已到”

话着,转身看向身后的屋子,目光中夹杂着一丝眷恋与不舍绣着锦鲤和樱草花地玫红色棉被,挂着同心结的织锦天心帐,雕龙画凤的拔步床,她记得,曾经与他在这里缠绵悱恻过镶嵌着水银镜子,花梨木打造的梳妆台前,她记得,曾经在这里,他为她绾发画眉,情意绵绵的许诺过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摆着一支雕刻着水仙花的玉簪子,她记得,他曾在窗前,为她簪上了玉钗,着易安的词话。此生与君共,比翼双飞不思归

杏眸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眼角闪过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原以为,她可以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殊不知到头来,才惊觉的发现,心已经在他二十年如一日的温柔中沉沦。

香菱静静地在身侧。默然无语的低垂着头。因为靠近窗台,乌黑如墨的发丝上,染上了零星几点晶莹的白雪她虽然不明白宁静想些什么。但能体会到自家姐身上的孤寂苍凉的让她无端的有点儿心慌。

抬着丧钟连绵不绝的声响,香菱褪下了宁静身上绛红色的披风,换上了一件淡青色绣墨竹斗篷。

热烈绽放的红梅,晶莹剔透的白雪。身着一袭淡绿的绝色佳人,远看近看。都是一副唯美的画卷二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宁静的容颜依旧如一,国色天香,倾城绝色。周身萦绕着一股娇媚与优雅,就像窑藏了千年的红酒,越沉越醇。流淌着瑰丽的颜颜色,绽放着浓郁神秘的清香让人迷恋。让人沉醉。

或许是历经三世的执念太深,或许是男欢女爱的缘分太浅,或许是修炼成仙的诱惑太大,或许是一念成魔的因果太重反正理由有很多,其实不管如何,结果仿佛已经注定了,她这一辈,为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渡劫成仙

仿佛下定了决心,杏眸不在有任何留恋,长长的眼睫垂落,遮住了最后一丝不舍,转身抬脚,踏出了最后一步,迎着风雪,看着屋内神色慌张的香菱,宁静张了张口,一道轻盈而又飘渺的女声,传到了香菱的脑袋里,“我若是不能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他吧”

话音一落,香菱的手心里平白多了一没碧绿色的玉简,流动着盈盈水光,让人心下欢喜只是此时此刻的香菱感觉不到这些。

她只觉得无尽的恐慌害怕,双目茫然的扫过空旷的屋子,眼角不期然间,滑过一道泪水,语带哽咽的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神色急切的喊道,“姐,您这是要走了吗不要丢下香菱,姐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答应过我的”话还未完,已经泪流满面,眼睛无措的盯着门外的空气,声音里只剩下满满的哀求,“姐”

宁静见此,抿了抿嘴唇,最终狠下心闭上了双眼,转身向昆仑山方向而去二十年的尘世历练,洞天福地的空间参悟,千年百年的静心明性,让她距离成仙得道只剩一步之遥

最后时刻,最后关头,她差的只是时间或许下一刻,九天虚空劫雷降临,她就能羽化登仙。

紫禁城上空漂浮着淡淡的金黄色的气体,像云又像雾,漂浮在半空中在这团云雾间笼罩着一个稀薄的身影,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威严如旧。

宁静毫不客气的甩袖,把这团云雾舀进了空间,话这团纯粹的龙气,对她最后渡劫倒是有点用处。

舀干净龙气,宁静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康熙的灵魂,笑道,“这东西我就收下了,反正对你也没什么用处,白白便宜了地府”

“你能看到朕”康熙看着宁静的动作,吃惊的指着自己道。

“这很奇怪吗你不过是只普通的灵魂我自然看得见”宁静含着淡淡的笑意,怂了怂肩膀,状若吃惊的道。

听到这些话,康熙点了点头,有些自嘲的笑道,“也是啊你是神仙,自然能看见朕”着停下话头,注视着宁静,重新道,““先前朕还未死的时候,你朕不能修仙现在朕已经成了鬼,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闻言,宁静嗤笑了一声,心里对于康熙皇帝的执着,有了新的认识,竟然做了鬼,都没忘记修仙。

“你已经成了鬼魂,长生不老好像也没有必要了你又何必还惦记着修仙转世投胎不好么”宁静静静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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