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连鸩的眼睛!”
小鬼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戛然而止,之后白诀安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刺骨迷眼的风沙和远处那道狼狈身影,拳头大小的石块和各路野鬼拼了命往那人身上撞,却是死寂一片。
“安乐……”
还是有人在远方叫这个名字!安乐究竟是谁!
她站在风沙之外浑身无力,权杖都跌到了地上被沙子和碎白骨盖住大半,可能是风沙太猛,腕上佛珠里那根红线应声断裂,木珠红粒撒了一地,很快被漫天的野鬼轰然分食而尽。
石柱上那人在白诀安呆呆看着他的时候,蓦得抬起了头!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那人的脸像是人鬼交界处那尊被数万万恶鬼朝拜的鬼神石像,双目空洞五官棱角锋锐,混沌般的如墨长发和着猩红褴褛的破烂衣衫在风中起伏着交叠拍打。
白诀安看得清楚,那人朝着她的方向,缓缓勾起了唇角。
仿佛一眼万年,跨越了更迭的沧海和桑田,黄沙也迷不了她的眼,那空荡荡的笑容穿透皮肤和肋骨,带着炽热的疼痛直接烙印在了心脏最深处!
连鸩?
“……连鸩!”
猛然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白诀安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那张脸!连鸩的脸!
短暂的失神,突如其来的的梦境闯入现实,一时间反倒分不清究竟哪个是梦。
屋里两人长时间相顾无言,趴在窗外树杈上舔爪子的狐狸动了动耳朵,一身的白毛在清浅的初晨冷光里莫名折射出丁点儿森然寒意。
白诀安躺在床上一瞬不瞬盯了连鸩整整半柱香时间,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她甚至不受神智控制的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直接伸手,冰凉的指尖触及更冷的皮肤那一瞬间,两人都是一颤,那感觉太过熟悉了。
连鸩原本是想在白诀安醒来之前回去的,可是她那双眼睛睁开后太过璀璨,像是一方华丽的囚笼,禁锢的连鸩整个灵魂丝毫动弹不得。
白诀安清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叫连鸩浑身发冷,她问:
“安乐是谁?”
“安乐……”连鸩一时磕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紧张过头都忘了白诀安醒过来叫了他的名字:“……是我的……救赎。”
白诀安默,她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其他人奉若救赎,但是那个救赎出现之前的故事,一定疼的吓人。
从床上撑着坐起身,白诀安终于把黏在连鸩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上的目光收回来,窗外那棵树上有团白毛时不时晃悠两下,清晨天色尚还朦胧,对面那男人好看的让她心惊,胸膛时不时空跳一下的心脏时刻提醒着她这人就是梦中那个遥远苍凉的人影。
他的眼睛特别漂亮,最适合一见钟情。
白诀安试探着叫了声:“连鸩?”
那人攥着被子的手更紧了:“你……怎么知道?”
“刚才梦里有个小鬼,不停在我耳朵边儿上说连鸩生的好看。”白诀安心口胡扯,连鸩也没有当真,深深看了她一瞬又一瞬。
脸上不断有寒凉的气息袭来,白诀安眼睁睁看着连鸩那张漂亮到让人眼花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僵的像一块石头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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