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云缺见乐轻衣拿着银针久久没有动手,迈步走了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瘦弱男孩问道。
“这孩子的病……我……我治不了。”
乐轻衣将银针收起,有些失落地坐在床边,眼中露出一抹忧伤之色。
她第一次对某个病人感到无力,虽然她行医时间不长,但因为出身医药世家,自小遍览医书典籍,对各种疑难杂症都有了解,但这个孩子的病,她搜遍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找到一丝关于这种病的记录。
不怕病难治,就怕病不知,一个病人你就算知道他身体有病,需要治疗,但你如果对他的病一无所知,那你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作为一个医者,病人就在眼前,你却束手无策,这是最让人感到痛苦的。
乐轻衣话音刚落,听到这话的妇人便像失去了所有支柱一般,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憔悴的脸庞霎时变得苍白一片无半分血色。
“没事,你治不了不代表这病就没人能治,我们可以让你家里的人来看看,他们行医多年阅历丰富,一定会有办法的。”
云缺伸手摸着乐轻衣的头,出言安慰道。
他不懂治病救人这种东西,但是看到乐轻衣一脸失落忧伤的样子,他也能略微感受到一点那种感受。
“没用的,这孩子,已经不行了。”
乐轻衣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她虽然看不出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但作为一个医者,对病人的身体状况,她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这个孩子早已经病入膏肓,按照乐轻衣的诊断,这个孩子本应该早就死去了,可不知为什么,他一直顽强地坚持到了现在。
看到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孩子,为了活着就可以忍受这种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痛苦,乐轻衣每每想到这里,就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和羞愧。
一个孩子,不知用尽了多少力气,才坚持到一个医者前来,但这个医者却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宣告他的死亡的,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师父说得对,我还远远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医者。”
乐轻衣轻轻把头靠在云缺身上,她忽然想起临走时,师父告诉她的话。
“永远不要为自己救了一两个人而感到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已经是救死扶伤的高人了,学无止境,在医学的道路上亦是如此,只有当你不会连眼前的人都救不了时,你才算是刚刚成为一名真正的医者。”
乐轻衣到现在想起来,脑海中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师父说这段话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痛苦之色。
“师父医术这么厉害,也有救不了的人吗?”
当时的她听到师父这样说,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她印象中,她的师父从来不自称是一个医者。
“小衣,你要记住,一个人医术再高明,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救不了的人,那么你所能做的就只有让他没有痛苦地离去。”
乐轻衣还记得她听到师父这样交代她时,她脸上所露出的那种惊诧,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没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区别只在于好治还是难治。
就在乐轻衣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时,那个瘫在地上的妇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站起身子,朝着屋外跑去,站在一旁的燕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妇人又从外面跑了进来。
只见她捧着一个装满水的石碗走到床前,弯下身子,伸出手沾着水,轻轻地擦拭着瘦弱男孩的脸庞,她的手上带着伤口,似乎是怕伤口上结的硬硬的疤弄疼瘦弱男孩,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微风拂过水面一样,连小小的波纹都不曾出现。
不一会儿,瘦弱男孩脸上的灰尘便被擦去了,露出一张有些瘦弱的清秀面庞,瘦弱男孩紧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平淡,没有一丝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之色,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为瘦弱男孩擦干净脸庞后,妇人就好像费尽了全身力气一样,慢慢地趴在床前,伸出一只手握着瘦弱男孩的小手,将头枕在床上,看着好像是在熟睡的瘦弱男孩,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云缺将乐轻衣从床上扶起来,拉着她站在一旁,看着握住瘦弱男孩的手睡去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燕池看到这一幕,正想开口,却被云缺抬手打断,云缺伸手指了指外面,三人便慢慢地从茅屋中走了出来。
“我会安排人把他们母子俩安葬好的。”
燕池看着面前的茅草屋,沉声开口道。
“这样就劳烦燕兄了,虽然我跟他们母子也是素不相逢,但还是替他们二位谢过燕兄了。”
云缺看着面前破旧的茅草屋,转身郑重地谢了谢燕池。
“唉,说来也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这件事,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燕池闻言叹了一口气,感到有些愧疚,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这件事,或许事情就会是另一番样子了。
“这与燕兄无关,就算你今天阻止了,但事情依然不会消失,为了救自己的孩子,那位妇人还是会如此的,或许这就是命吧。”
不知为何,云缺又想起了路上的见闻,那些人也一样,虽然遭遇不同,但结局却一样。
“我回去了,一定会让家里处理那个掌柜的,我们乐家没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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