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是做排除法,看看她当天上午是不是在电力大厦?”

周凯和施无畏到访之后,电力大厦物业部门调出了2015年12月7日上午的监控录像,当天830至1030时间段,在一楼至三楼办公室廊道的几个监控录像里胡杨总计出现6次,可以看出她一直电力大厦进行绿植养护。

离开电力大厦以后,施无畏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地图软件,搜索了多伦花园的地址,“电力大厦离多伦花园直线距离32公里,如果驾车从快速路过去也就几分钟时间,其实胡杨嫌疑还不能完全排除,至少我们刚才9:30分没有在监控里看到她,之前是920看到她,后来看到她已经是945分了。”

“那时间也太紧张,别忘了那天雾霾严重,她不能飙车在9:30赶到多伦花园!然后又飙车回电力大厦,再说那天多伦花园的监控里边没有看见她,你说她是怎么进小区的呢?”周凯习惯性皱着眉摇摇头说道。

“可能胡杨有一个帮凶,我猜万局长已经发现了,不然他为什么后来又去了土城?也许线索就在土城,可惜我们不知道万局长出事那天在土城查到了什么,我觉得应该去一趟。”

“很好!我同意。”

一条小河蜿蜒穿行在广袤的稻田中,第一季水稻眼看着就到了要收割的时候,稻穗饱满低垂着头,风吹稻浪,掀起金色的浪涛绵延到远处,这场景只要加一个框就能变成一副油画,寻常的田野就是那么美,时间仿佛静止了,无论何时观赏这一幕你都可以闻着那稻香和泥土的味道。不过日头火辣,好像没有多少人有兴致来欣赏美景。

阳光照射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随着水面渐宽水流放缓,银色逐渐变成深绿,乡民筑了几道水坝引水灌溉,一到盛夏,这水坝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放暑假后的第三天下午,一群光屁股男孩正在水中畅游嬉戏,一个打着赤膊穿短裤的小男孩跑到水坝边,冲水里的一个男孩喊道:“麻杆,校长在找你呢!赶紧回去吧。”

“哦,知道了。”

被唤作麻杆的男孩10岁左右,一身小麦色的皮肤,只要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为什么叫“麻杆”了,人长得精瘦比同龄人高出半个头来,他赶紧游上岸,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朝学校跑去。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三间土坯瓦房和一个院子,房子外墙上的标语“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依然能清晰辨认,可见这房子年头够久了。靠左边的那间小房子是麻杆和父亲的卧室,另外两间大房子是教室,门窗都是破的,教室里的设施更是简陋,黑板有几个地方都掉了漆,附近50多个孩子都在这里上学,麻杆爸爸既是校长又是老师,打记事起麻杆就和父亲生活在这里,前不久听父亲说终于找到关系落实政策他们要回城里了,麻杆心情开始复杂起来,他向往窗明几净的城市校园,但又舍不得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们。

麻杆每年寒暑假都会跟随父亲回城待一段时间,住在爷爷奶奶家,大院里的孩子对他很不友善,直接称呼他“小乡巴佬”,走在院子里几次遭到过弹弓的偷袭,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跑着出大院上街,麻杆索性不与这些城里孩子来往,天天宅在家里看书,后来学会去图书馆阅览室,寒暑假才好过些。

一回到乡下,麻杆就觉得舒服自在,孩子最需要的就是玩,需要接触大自然,麻杆的幸运在于他的童年如此幸福!春天可以吃刺槐树的花,刺槐树叶子可以用来吹口哨,麻杆可以吹出闪闪的红星哇哈哈等一些简单旋律,引得小伙伴们羡慕不已。山上还有盛开的杜鹃花,采集花瓣穿在竹签上,一片片吃着花瓣下山。夏天下河捞小鱼、在院坝上摔泥瓦、爬树采桑葚掏鸟蛋、秋天上山采板栗、冬天在山坡上滑雪、还有麻杆曾经最喜欢的过家家……

这一切都将戛然而止,麻杆要与自己的童年告别了!

一辆小货车停在学校院子里,车厢里装着一副床架,一张手工棕床垫、一张写字台、两把椅子、两个樟木箱子……这是麻杆家不多的几件家具。

一个戴眼镜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脸上淌着汗,正抱着一个纸箱从屋里出来,迎面看见麻杆,一脸怒色质问:“小子,是不是又下河游泳了?”

麻杆匆忙停下,怯怯地答道:“没…有,刚出去玩来着。”

“屋里几个纸箱,快帮忙搬上车。”

见父亲没有继续追究游泳的事情,麻杆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愉快应承着,“好叻!”

纸箱里都是书,父子俩来来回回几趟才搬完,然后站在一边看货车司机为车厢搭上篷布。

“爸爸,马上就走吗?”

“是啊!好不容易联系到一辆车。”

“其他人知道我们要走吗?”

“当然知道,该打招呼的我都去过了。”

“我的朋友还没有打招呼了,他们知道我要走,但不知道是今天。”

“那你现在还要去打招呼吗?时间来不及了,让你这几天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你不听!还下河游泳?我还没有揍你呢!”

“我……”

货车发动了,驾驶室热得像蒸笼一样,司机不停拿湿毛巾擦着脸,麻杆和父亲挤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上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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