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人拘谨得慌,一眼瞧过去,放佛离盏才是南院的主人,他们倒像远程而来的客。

离尺目光缓缓望向离盏,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又是厌,又是惧,还隐隐带着丝讨好的伪善,他嘴角嗫嚅一番,用别扭得不能再别扭的声音道:“盏儿来啦?”

典型的没话找话。

“盏儿,快坐。”老太太笑着,只是那笑里带着苦味儿。

离盏脆生生的应下,牵了裙子坐下来。

两个个老的相顾一眼,实在语塞得慌,离晨看在眼里,有了跃跃欲试的兆头。

她一向善于扮演善解人意的角色,前几日却惹得离尺不快,现下正有表现之意。

由是,离晨提起一副真烂漫的笑来:“盏姐姐,你这一去祁王府就是三日多,着实辛苦了,爹爹和祖母都心疼得紧呢,听你回府匆匆派人张罗了这桌洗尘宴,可盏姐姐在祁王府用惯了那里的饭菜,也不知这些菜式姐姐喜欢不喜欢的。”

喝……又来变着法的阿谀她。

“祁王府的菜式再好,也比不得家的味道。”

离盏故意不正眼瞧她,把她晾在一旁。

老太太紧绷的笑意松和了几分。心里想着,那日大闹后院,自己卧病在床,无人告知她,她便没去。现下看来,也只有她没有得罪离盏了。

“盏儿吃呢,别光顾着话。”老太太拾起筷子,率先夹菜算是做了个表率,见离盏埋头吃得香,又与离尺交换了眼神,随即问道:“盏儿,祁王的病可是已无大碍了?”

离盏想着父兄的坟冢还在祁王府,以后也还要去祁王府给长音诊病,于是正色道:“好是好了些,但没大好,霜刺这种毒顽固着呢。”

老太太笑,又暗暗与离尺的目光擦过,脸上似乎写着几个字:他们果然情还长着。

“那盏儿是要常去祁王府了?”

离盏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可这一回她偏生要他们误会,误会得越深越好。

离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点头。

离尺有些按捺不住了,屁股在凳子上挤动一番,“盏儿,那祁王可还在怪罪那的事?”

“不知道,但王爷那日回府的路上一直闷闷不语,我本是想劝慰的,可盏儿嘴笨,又不大会讲话,便也闷着。最后,反倒是王爷来安慰我。”

此话一出,其余三饶筷子都停了下来。

离盏不用抬头都能猜到他们眼中的震惊之色。

“如此看来,王爷待你倒是很好。”

“王爷温文尔雅,慷慨大方,我自去了祁王府,日日都有珠玉赏赐,可之前已经收过诊金,自然不肯接的,谁知丫鬟禀报上去,反惹得王爷动怒,便只好厚脸接下。”

三人楞得跟木头一般,直把脖子伸了伸长。

“你这金玺花卉簪便也是王爷赏的?”老太太问。

离盏点头,连指着身上云纹绉纱裙道:“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是王爷赏的。”

离晨艳羡的打量着她一身行头差点把筷子尖都咬折了去。

凭什么?她一乡巴佬,见识短浅,赏她这么好的东西,她未必识得!

她长得再好看又如何,一股子深山老林里的骚狐狸味儿,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都王爷薄情寡义,怎就偏偏待她百般好呢?

老太太和离尺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可喜的是,自家的女儿和祁王府攀上了关系,可叹的是,女儿和自己的感情十分不好。

所以,此事至此,对长风药局是好是坏,还难,只得先心伺候着这位祖宗才是。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似乎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盏儿啊,祖母同你个事。不久就是东宫采选了,名单上本是有你的名字的,祖母也买了玉禽丝给你,让你自个儿去打件像样的衣裳。祖母本是盼着你能和姐姐妹妹一同在东宫大展风采的,可是现在……现在看来,你若入宫,有点不大好。”

离盏听明白之后,嘴里的饭菜就失了滋味。原来请她吃这顿饭的原因不仅是要讨好她,还要劝她别去东宫?

这可不成,长音的药还在东宫呢,谁也别想拦她的路。

离盏装作不懂的样子:“祖母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盏儿是乡下来的,怕进宫给离家丢人吗?”

“不是不是不是,祖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若进了东宫,我们……我们怎么跟祁王殿下交代啊?”

“为什么要同王爷交代?”

二人话,绕来绕去,离尺真是心窝窝里燥得慌。老太不了解离盏的斤两,他却最清楚不过。

如此善于心计的狐狸,闹得家里翻地覆,还把祁王给骗上了床,这等功力难道还听不懂老太太指的是什么?

可眼下他又不敢惹离盏,只好强憋着一股子燥意道:“盏儿,你这还看不出来吗?祁王待你有意,你若去了东宫,便是负了祁王。而且王爷的性子,远不像你的那般温和,若因此事生怒于你,那我长风药局该当如何啊?”

“你爹得是,盏儿,不是祖母不愿意让你去,是实在是没得办法,这次东宫采选,你什么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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