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德九年二月十二,春,微雨,书上说今日是令月吉日,诸事皆宜。

摄政王府,白岐病恹恹的靠在廊下的竹椅上,虽已入春但他仍披着一件厚厚的裘衣,曾经风华绝世的男人如今瘦骨嶙嶙依稀可见死气。

“王爷,雨天寒气重,回屋吧。”潘晓静再一次出声提醒。

白岐没应声,只是盯着园中静静的看,自那日梅林被毁后他就没再种别的,冬天光秃秃的一片,现在春天才翠绿起来。

廊下另一边,闻人余柏望向白岐的眼中盛着哀意,医仙闵荞陪在一侧,难得今日没再向酒鬼一样喝的醉醺醺的,“大限将至。”

听见从闵荞口中吐出的四字,闻人余柏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已许久未落泪的他眼中再一次有了湿意。

“等天暖和了,把园子里全都栽上合欢吧。”白岐突然说。

“是!”管家应声,牢牢记下了这件事。

“王爷!”伴着一声声惊呼,一名侍卫惊慌失措从园外的跑来,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白岐身前。

“放肆!”被侍卫惊了一跳的管家沉下脸厉声呵斥。

白岐瞥了那侍卫一眼,语气淡淡的示意,“说。”

侍卫嗫嚅着嘴唇挣扎许久,继而猛地叩下头声音哽咽的说,“王爷,大将军白裕安他……反了!!”

“!!!”园中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白岐捂住嘴猛烈的咳嗽起来,潘晓静和闻人余柏立即冲上来扶住他,大叫着闵荞上前替他医治。

“不用。”白岐推开闵荞的手,刚嗽完的脸白的像鬼一样,一声春雷劈下,绵绵细雨慢慢的下大了。

白岐呆坐良久,眼中平静如旧不见悲喜,仿佛一切早在预料中,“余柏,去拿纸笔来。”

够狠啊小崽子,有本上神当年叱咤上下两界的风范。

嗯,一样的土匪榴芒掉节操不要那啥。071暗暗腹诽。

丰德九年七月二十四,酷暑,暴雨,黑道凶日,诸事不宜。

大雨倾盆,乌云蔽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而此时摄政王的府芙雅园中黑压压的跪了一园子的人。

白岐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闻人余柏,荀良,潘晓静,闻人静,霍莹禾,还有柳芫他们都在,全围在床前或木然,或悲痛,或垂泪。

“肖璆。”白岐吊着一口气叫了管家的名字,“本王说,你记。”

管家立即拿来纸笔,一脸悲痛的跪在床前,“王爷。”

“待本王走后,由燕王闻人余柏继青岳城君之位。”青岳城便是当初原身征服的那片暴乱地域,虽偏僻,却是个固若金汤的国中国。

“闻风阁交由荀良荀央。”白岐目光瞥向荀良叮嘱,“如果有一日余柏遇难,你多帮帮他。”

“闻人静,若他日改朝换代,京城呆不下去了,你就随余柏一同回青岳吧。”

“潘晓静,中郎将冯霄是个庸中佼佼,你……考虑一下。”

“王爷!”潘晓静悲呼,可白岐已将目光移开转向霍莹禾,“莹禾是本王的义女,本王去后任何人不得难为她。”

“肖璆,府中全部资产则归你所有,让你颐养天年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另外……白岐的目光停在柳芫身上,最后只留下一句话,“你自由了。”

柳芫身体明显一颤,一直死气沉沉的眼睛有了一丝情绪起伏。

叮嘱完遗产的事,白岐转而又问,“白裕安的军队打到哪里了?”

“已过岷城,再需两月便会兵临京城。”荀良回答。

“等他兵临城下时就打开城门吧,结局既已决定即使抵抗也不过徒增无辜伤亡。”白岐说。

胸口的气愈发不顺,眼前也开始变得恍惚起来,白岐唇角勾起,这就是凡人生老病死的感觉吗?

“本王去后,把本王的尸体焚烧成灰供在正厅,白裕安一日……不入京,本王……本王一日不下葬!”

如果霍渊小崽子还有点良知,那自己的恶作剧便成功了,但若没有……左右自己那时已离开,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

当日申时,摄政王府丧钟敲响,南丘第一摄政王闻人仟薨,王府上下一片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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