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卿被寒啸天带到后院,阳光很好。
这里虽然萧落,只是疏于管理,但无论假山还是小溪,都比青丘的黄潮浅滩要好太多。
早听说应龙神君殿中有独景,溪水穿殿,蜿蜒环绕入海,本以为只是玩笑,今日见到,竟然是真的。白慕卿瞥了眼高耸的院墙和琉璃制的瓦顶,实在想不通明明有如此令人艳羡的宅所,为何应龙神君还是几百年都居住在黄潮浅滩那样青丘出名的凶恶之地。
“是小狐狸来了……”应龙神君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手里是用空竹新制的鱼竿,“你不在青丘狐狸洞待着,大老远跑来这南郊做什么?我好不容易躲躲清静,你这么一来,就又聒噪了……”
白慕卿撇撇嘴,瞄了眼在神君肩头掂着脚梳理羽毛的青鸟,小畜生这段时间被神君养在殿里,也不知喂了什么好东西,看着和青丘时相比肥硕了一圈儿,这会抖松一身的羽毛,就跟个毛球一样,站在神君肩膀上,看他被神君奚落,乌溜溜的眼睛闪了闪。
“你给小畜生吃了什么……”白慕卿还口,若是在麒麟神殿他确实会收敛一些,但面对这应龙神君,他还是不必收敛了,“你也不怕将这小畜生喂得太胖飞不起来,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他飞不起来我就抱着行不行……”神君回头瞥了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
对,他是管不着,小畜生是神君的宠物,有这位靠着,莫说是他一个青丘狐族的三殿下,就是帝君也管不着,当然,帝君也不会那么清闲,去管应龙神君怎么饲喂他的宠物小鸟儿。
白慕卿扁了扁嘴,总算明白自家那个妹子,不省心为何总跟这只青鸟过不去,实在是因为应龙神君对这鸟儿又护短又霸道。九重天那么些神仙,养宠物养坐骑的不在少数,他白慕卿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谁能和应龙神君一样,对饲弄的小畜生如此护短霸道。
“你不在狐狸洞待着,到北郊去找我兄长做什么?”
白慕卿被这一问,低头抽了抽鼻子,果然,自己这一身又是菜香又是酒香的,随便一只野狗都能闻出来。
他还未答,应龙神君做了噤声的手势,提竿而起,铁质的鱼钩上挂着一尾硕大的白鲤鱼。青鸟自觉飞起来,拐过回廊,向着曲径通幽处飞去了,过了一会儿有个伙头军模样的小仙跟着青鸟跑到后院,接了神君手里的鱼,看样子是拿去烹煮。
“中午有鱼汤,留下一起吃。”神君看了看他的衣袍,顿了顿,继续道,“顺便换件袍子,你这一身的酒菜味儿在这四海八荒乱逛,传出去,又要被你父亲骂成何体统……”
白慕卿干脆在檐下选了个合适位置,将袖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排好,每拿出一件,就觉得周身轻松一些,尤其那些裘皮,将袖里乾坤塞得满当,掏出来时颇费了一些功夫。
应龙神君收了钓杆带青鸟过来,看到那些衣袍,随手挑了一件给他更换,白慕卿也没顾忌,直接脱了袍子当场换上,换过之后,低头又抽了抽鼻子,终于松了口气。
“你到北郊找我兄长做什么?”
应龙神君又问了一遍,看到酒食目光中露出些喜色,看到那些裘皮,却是无奈一叹,白慕卿怔了怔,麒麟神君大抵是只顾着手足亲情,却是忘了胞弟和他不同,应龙生于极冰之地,周身仙气极寒,自然是不怕冷的,自然,也用不到这些。
“还能做什么……”
白慕卿赶了半日的路早就饿了,也不客气,径自打开食盒,神君瞥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在一旁坐下,夹起一块顶好的糖醋鲤鱼,小心去了刺,就用筷子夹着喂给青鸟,自己却没有吃的意思。
“不是有仗要打了……”提及这个,白慕卿就想到麒麟神君蹙起的眉毛,或许是他年少轻狂琢磨不透,他总觉得,麒麟神君对这场战事并无信念,“青丘是八荒之一,真打起来自然逃不过去,帝君下了道旨,让我做先头军,带些青丘的勇士,去北郊你兄长处听凭调遣。”
“听凭调遣你溜到我这儿!”
白慕卿后脑一痛,险些整张脸都陷进盘里,应龙神君收了筷子,瞥他一眼又去伺候小畜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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