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要化疗了,阿姨说化疗不疼,可是头发会掉,我不要掉头发,那样就不漂亮了。”小女孩委屈兮兮的道。
坐在女孩对面的男孩,和薛海洋后脑勺对后脑勺,看不见脸,但说的话就感觉是在薛海洋耳边说一样清晰。
“不会的,人家说,没有头发还很好看才是真的好看,阿瑶最好了,没了头发也是很好看,你明天化疗后,我明天去理店也剃光头,陪着阿瑶好不好?”男孩的话语,引得薛海洋淡淡一笑,年纪小,可这撩妹的功夫真到家。
听男孩这样说,女孩还是没开心起来,反倒语气里染了哭意:“可我听佩佩说白血病是治不好的,化疗也不行,我会的,我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还有你了。”
“骗人,佩佩骗人。”男孩的语气很强烈道:“佩佩最讨厌,她最会骗人了,难道你忘了,她在学校里怎么撒谎的?怎会治不好?阿爹说现在的技术可发达了,什么都会治,你看,我还特意买了一本医疗书来看,虽然现在我还看的不是很懂,些字也不认识,但我会努力的哦,等我将这书看完了,你就好了。”
薛海洋努力侧过头去看看,米白色的餐桌上赫然放着一本又厚又大的医学着作。
薛海洋的心蓦地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胸腔里轻咬了一下他的心脏而已。
“可是,可是万一呢?万一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怎么办”女孩的声音软弱下来,低着头,不住地用小小的手背交替擦着眼睛里流出的泪水。
“你莫要哭,你不会见不到我的,阿瑶去哪里我都会陪阿瑶一起去的,不论哪里,我都陪阿瑶一起,我会一直在阿瑶身的,要是阿瑶去死,我也去。”男孩道。
因为是这般小的年纪,因为不知道死的真正意思是什么,所以敢开口闭口都是死,都是永远在一起。一瞬间,薛海洋竟有点羡慕这对小孩。
“傻子,那你父母呢?你阿爹,阿娘怎么办?”女孩问。
“他们?”男孩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是要陪着阿瑶,阿爹阿娘最起码是两个人,阿瑶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好可怜的,瑶要是没人玩怎么办?要是有人欺负阿瑶怎么办?我要陪着阿瑶,我怎么会忍心让阿瑶一个人?”
女孩笑了笑,似娇似嗔的看了男孩一眼,那一眼便惹得男孩跟着笑了起来。
薛海洋一时失了神,整个脑子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海洋,别关灯,我怕黑。”他想起周野睡觉从来都开着灯,一个人蜷缩成一团藏在被子里。
“薛海洋,打雷了,把窗子关紧点,我怕。”他想起周野一到打雷就要将家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将电脑音乐的声音开最大,整个客厅都充满了光与声,他才会稍微喘口气。
“没关系的,反正我自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他想起周野说这话时的神情,永远一个人时的神情。
“一个人,也没那么可怕,只要习惯,习惯就好了,也许你最初会怕,后来,就,就没什么了。”他想起第一次去周野住处,冷冷清清的,除了最基本的家具,什么都没有,安静的像一座坟墓。
“薛海洋,我怕。”
“薛海洋,薛海洋,哎,你怎么了?”常国惊慌的拍打着薛海洋的肩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啊?”薛海洋呆愣的扭头,泪眼朦胧中,他看清了自己面前这人是常国,不是他的周野,对,他的周野现在又是一个了,一个人哎,一个人了二十多年,又是一个人了。
“面来了。”胖胖的店老板,高声的将两碗荞麦面端到常国的餐桌上,与常国对视一眼,两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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