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踏进病危区的院子,院子里躺着四个痛苦挣扎的村妇,最小的十七岁,但已经嫁人,正是那个拼了命去请安家姐弟的那年轻人的媳妇儿。

“大夫,救救俺”,几人看到安心和陆离进来,眼里透露出渴望的眼神,渴望他们这次进来就能救她们了。

四个女人苍白着脸,齐刷刷的扭头看着安心走来的方向,还有一个嘴角已经挂了血丝,眼神灰冷,绝望。

同样身为女人的安心,看到这一幕也会受不了,鼻头瞬间酸掉,但她不能哭,她一哭,她们就会更绝望。

“小惠,方大娘,没事儿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安心双腿直接跪在地上,拉着两人的手安慰着,小惠便是那年轻人的媳妇儿。

安心下午已经来了三次了,每次都是这句话,这句话对几人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安慰的话了。

“安姑娘,求你帮俺跟方哥说一声儿,俺和孩子怕是不能陪他了”,小惠闭着眼默默的流泪,虚弱的声音颤抖的说出这一句绝望的话。

“什么!你怀孕了!”小惠的话让安心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惠不可置信的问。

陆离也非常意外,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娘子,哪里看出她居然有身孕!他伸手快速的搭在小惠的脉象上,紧张的感受她的脉搏。

虽然她很虚弱,但以陆离的技术他还是能在那微弱的脉搏上感受到另一个微弱的跳动。

“怎么样?”安心紧张的问,她不懂把脉,而且诊断病情都是安然做的事情,女人肚子没出来之前,她怎么也看不出来一个人怀孕了。

“确实是喜脉,一个多月的身孕”,陆离呆滞的看着小惠的手,语气有些自责,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怀了孩子。

小惠眼里的泪流的更凶了,她也是前些日子才去城里找大夫诊了脉,本想回家的时候告诉丈夫和爹娘这个好消息的。

谁知回村的路上便听到别人说瘟疫的事儿,担心受怕的回到村里,大伙儿都在说这个事儿,她一时间就给忘了自己怀孕这事儿。

结果第二天,她就开始有些发热,瘟疫的事儿也在这时传开,闹的人心惶惶,这事儿也就耽搁了。直到她躺在了这里,丈夫都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小惠啊”,躺在小惠身边的方大娘不忍的叫了一声儿,新媳妇儿才嫁到他们十里村就遭受了这样的事情,知情者怎么不为她感到可惜。

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她们现在是一同被人丢在这院子里,刚才一个婆娘才刚被抬去埋了,下一个不是她们还会是谁啊。

几个女人绝望的流着泪,谁也没办法同情谁,那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的气氛在院子里散开,如同这院子是个死城一般。

安心不会安慰人,她本身就是一个缺少关爱的人,和安然与命运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很少有听过安慰的话,她哪里会去安慰别人,只能默默的待在一旁看着她们。

她宁愿这样和她们多待一会儿,这里是病危区,是最无人气儿的地方,就连外面看管的两个护卫都离得比其他人远。

“安姑娘,陆大夫,你们快走吧,小心别把俺们这一身病给染上”,方大娘艰难的抬起手挥了挥,催促着让他们快走。

这方大娘安心是有些印象的,在山里的时候她还帮着她说过春花,也算是比较明事理的大娘。现在,就是自己快不行了,也不想连累了其他人。

安心没说话也没动窝,她是自责的,也恨自己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若是她们真的有事儿,身边连个人都没有,那是得多凄凉。

“安姑娘,方大娘说得对,你要是有事儿我们怎么跟安公子交代啊”,既然没办法,陆离也不希望安心待在这里,这里危险了!

安心板着小脸,鼻头一酸,泪流到口罩下,渗入口罩里。她们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呢!就算她们放弃,她也不能放弃,她要将她们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就像小时候她也拉回安然一样!

“咳咳!”方大娘身边的另一个大娘又咳血了,这一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淑芬啊,你咋样?大夫快”,那个咳血的大娘叫做方淑芬,和方大娘是同一个村子,同一年嫁到十里村的,看到方淑芬咳血了,方大娘着急的挣扎着要起身,可无奈自己病得太重根本无法起身。

安心看到方淑芬痛苦的咳着,起身踉跄的跑到她身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拭嘴边的血迹,安然不在,安心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既然知道是这病是流感,安心瞧她咳得这么痛苦,毫不犹豫的给她灌了一剂润肺糖浆,一剂下去,她脸上的表情总算比之前好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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