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南的安宁坊前临中街,后靠秦淮河,坊前是一排排的店铺。这条街上的店铺大都卖的是衣帽饰物等,也有为数不多的脂粉铺子,街东头的林家开得就是一家名为“崔嵬”的胭脂水粉店,主打的就是背后秦淮河附近的青楼市场。

林东家背着手站在站门外,好奇地看着几个禁军在埋一根木柱子,柱子顶端绑着一个喇叭状的事物,后面还连着两根黑线。这种柱子一条街上隔几十步就会埋一根,中街之上,十余个柱子正在同时掩埋。

“东家,这事物便是你昨日所说的那个什么传音筒么?”身后几个伙计也指指点点地看着。

“嗯,就是此物,昨日太守之声便是自其中发出,不管站多远都听得清清楚楚,某站得近了些,耳朵震得生疼哩。”林东家得意地说,昨天他站得靠近检阅台,与新任父母官只几步之遥。

不光是中街,这样的柱子在全城各街道上都在铺设,刘禹的这套系统一共有200个终端,如果不够还能再添加。为了方便架设,他将中心点设在了行宫前的敬业坊,所有的线路都将汇聚到这里。

“林掌柜,喜形于色,红光满面,想必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啊。”正看着,就听得街对面的布料店王东家打着招呼走过来。

“王掌柜说得哪里话,你店里才是客似云来,某家这一晌午了,影子都没见一个。”林东家半是调侃半是诉苦。

“休瞒我,谁不知道那楼里的姑娘这会正睡着呢,待再过一二时辰,你再看看。”都是老邻居,那点底子谁不清楚。

“那就承贵东吉言了,话说昨日你去了么?”你去了么,这句话从昨天散会开始就成了建康城内打招呼的新方式,林东家自己也被问过多次。

“嗨,太守相招,怎么敢不去,你我都是小本生意,怎比得上那等世家大族,某观太守所言,对我等商家似有不满,林掌柜怎么看?”王东家听完刘禹的发言,一直就想找人倾谈,林东家便不幸成了这个目标。

“不然,太守有句话说得极对,我等皆是建康人,凭什么要将这城送与鞑子。大宋治下,虽不说大富大贵,养妻活儿还是足够的,这税收得也不甚多,那鞑子听说都是蛮夷,如何还能这般好说话。”

“可不是,某这些人,虽上不得阵,拉不开弓,出点钱财还是应该的,只要这新太守真如他所言,鞑子想攻进来,怕是难了。”王东家点点头说道。

“只是战事一起,诸事不易,这街面上的繁华,恐难再有了。听说,你邻居那家今早已经离城了?”刘禹的话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大批居民的离城,这股风潮从昨天就开始了,今天更是达到了。

“嗯,天蒙蒙亮就套车走了,宅院也托付给了某家,他家在临安府有亲戚,还是不小的官儿,多半是去投靠了吧。”王东家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想走也没有去处。

“某那婆娘家便在临安府,那又如何,某是不走的,就算鞑子进了城,还能真屠城?这可不似那芜湖县,二十万人呢。”林东家摇摇头,寄人篱下哪有自己当家来得自在。

“唉,但愿上天有德,佑我建康军民。”两人谈到这里,都有些黯然神伤,太平安乐的好日子,似乎就要一去不返了。

由于一直以来的惯例,知建康府往往由沿江制置使兼任,因此建康城内没有单独的知府衙门。刘禹也不想去制司办公,那样病中的汪立信肯定没法休息,想来想去,干脆将自己的府第安在了敬业坊的广播中心,这里离制司衙门也很近,拐个弯就能到。

此时,新知府衙门内人头攒动,进进出出地人络绎不绝。几百根电线和音响线从这里接出去,负责安装布线的禁军都挤做了一堆,院子里各种设备堆得乱七八糟。

刘禹却顾不得这些了,除了线路接头只能自己动手之外,普通的架线牵线什么的都直接交给了曾经随行的禁军,好在这些基本都是体力活,倒也进行得颇为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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