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闻声,赶紧将一众人等请了进来,安排坐罢,恭敬的在一旁倒着茶水。

“我时间不多,待会还要去见蜀王。你就把你们这前几日的入殓档案那给我看吧。”金铭尹往椅子上大喇喇一坐,一边刮着这茶杯盖儿,一边沉声说道。

安逸装模作样的冲老孙头使了一个“快去”的眼事儿,他哪还敢怠慢,抱来了一小摞档案,放在桌子上,一份一份的翻给“金大人”看,并实时对金铭尹提的问题做出回复。

“这个宋忠便是前些时日,我们县抓到的九龙山山匪。他是上午巳时死于狱中,死状两眼合、唇口黑、皮开露齿、口闭、牙关紧、舌抵齿不出,是为自缢而死。”

金铭尹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冲老孙头一瞥眼,说道:“这个宋忠确是有些蹊跷,为何入狱不足一日,就自缢而死,尸检是可曾有可疑之处?”

老孙头心里一紧,宋忠的尸体有问题,他是心里清楚的,虽然他在入殓报告上都是按自缢死亡来写的。但是金铭尹往这屋里一坐,本就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又特别质疑宋忠的档案,导致他更加紧张。

“启启禀大人,宋忠利用衣袍扯下的布条,将自己吊在牢房上顶,拴铁索扣环之处,气绝而亡的。”老孙头慌忙解释道,

“按照我朝刑狱规定,囚犯尸检三日后方等家眷前来认领方可入葬,那么这宋忠的尸首可有人来领认?”金铭尹又问道,

这主意是安逸出给他的,安逸觉得如果宋忠不是自缢而亡,那尸体早就被毁尸灭迹了,而且一定是在当天就已经没了,所以这一点就是击破老仵作最后心理防线的关键。

“回回大人,该犯该犯生前是山匪,没无人认领,已经葬于西郊的乱葬岗不不,是已经执行火葬了。”老孙头感觉到自己的冷汗已经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到底是火葬的还是土葬的?什么时候葬的?”

“是是小的记错了,是火葬,是当日下午,哦不不不是三天以后。”

安逸感觉老孙头已经扛不住了,朝金铭尹使了个眼色,金铭尹接到信号后,

“啪!”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把这桌上的瓷制茶杯震得叮当响。

“你好大的胆!弄虚作假,遮掩死因,你到底在提山匪掩盖什么?你跟山匪是什么关系?难道你跟山匪一道打算密谋造反吗?”

金铭尹这谋反的个大帽子一扣,就是个王爷也吓出三分激灵,何况是个小小的仵作。

老孙头听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大人!不关小的事啊,是是竹知县让小的入殓时候写成自缢,小的不认得山匪啊,小的不是山匪啊大人!”

老孙头觉得可能凭自己苍白无力的辩驳还不足以让“钦差大人”信服,有赶忙跪爬到安逸腿边,摇着安逸的大腿,

“安公子,您帮我跟金大人说句话啊,这事儿小老儿哪里知道啊?我可没犯过事儿啊,安公子您是知道啊?我是正经人啊。”

安逸看着老刘头痛哭流涕的模样,悄悄对着金铭尹微微一笑,然后跟着老孙头一起冲着金铭尹往地上扑通一跪,故作慌张地说道:“金大人,这老孙头是我们县最好的仵作,从没有尸检出错过,他一定是受人指使,绝不是山匪啊!”

说着,安逸用手肘捅了捅老孙头,假模假样焦急的道:“我说老孙,有什么内情你赶快跟大人说啊,说晚了,可是要人头落地啊!”

老孙头把头点的像啄米的鸡雏,连忙应声道:“是是是,大人,当时是这样的”

他把宋忠死后,竹取让他把尸体拖走尸检,然后怎么吩咐他只准写自缢而死的事儿,从头到尾倒了个干净。

金铭尹沉吟了下,问道:“那宋忠的真是死因如何,你且说来。”

老孙头答道:“此人颈椎移位,脖颈四周都有鲜红的淤血痕迹,自缢死亡只应该在脖颈前部有淤血,而后面没有。显然,他是被人大力勒死的。其余的,小的真的就不知了。”

就知道宋忠死的有问题,现在这一诈,果然是不出所料。按照正常的流程,宋忠这种流寇的匪首,是一定要押送到成都府的提刑衙门去,如果牵扯到的人多,搞个三司会审都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就是他那吏部的舅父,怕是也救不了他了。所以竹取一定就是怕暴露了事情,来个先下手来了个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静的。

听完后,安逸站起身,跟金铭尹两人相视而笑,他扶起地上的老孙头,

“老孙头,放心!既然你如实交代,我们金大人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说着他拍拍老孙头的肩膀,带着金铭尹和“侍卫”们,扬长而去,只留下屋里一个不知所措的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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