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施从云发问,秦啸天回答说:“没忙啥。张统制去奉天开会了。原本是我去负责张统制的警卫的。可张统制说我剿匪刚刚归来,硬让我休息几天。咱这身体杠杠的,还用得着休息?这不,我闲来无事,来看看老官长和兄弟们。”

“张统制去奉天开的什么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施从云问。

“不太清楚。只听说是非常重要的会议。”秦啸天道。

施从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咱剿匪的那一仗,打得可真过瘾!秦管带可是大智大勇,把匪巢搅了个底朝上。咱们新军中若是再多些你这样的人的话,国家一定会大有希望的。”

秦啸天谦虚地说:“我只是想了些土办法。要是真正打起仗来,还要靠你们这些留过洋的、进过讲武堂的。再说,啸天能有今日,也是王管带教诲有方。”

王金铭大笑道:“你若不是快好玉,任凭我王金铭怎么雕琢也雕不出来的!施管带说的没错,咱新军里像你这样的人真是不多。”说罢,他站了起来,“来,我们为剿匪胜利干一杯!”

几个人干了酒,施从云却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在这儿有酒有肉地潇洒。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在挨饿、在受苦受难呢。”

秦啸天自小在老松山长大,只知道跟着师父练武,衣食也自给自足,对于外面的世界他还真不清楚。他幼稚地说了一句:“这世道还会有人挨饿?”

王金铭和施从云惊愕地望着秦啸天,随后又明白过来:这个秦啸天从山里出来,涉世不深。世界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王金铭说了话:“啸天,你听我说。早些年,朝廷闭关锁国。在鸦片战争中,几千名英法联军,利用坚船利炮,就把我们泱泱大国给打败了,还烧了皇家园林圆明园。从那时起,鸦片大批流入我国,毒害了我们多少人民?这可是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从那时起,西方国家肆意欺辱我们。朝廷除了割地就是赔款。比如说,庚子年,朝廷和八国联军开战,战败后,要赔列强们四亿五千万两白银。也就是每个老百姓人均一两。”

“每个人一两?”潘子凡算计着,“一两银子合两块现大洋,两块现大洋能买半年多的粮食呢。外国人这么盘剥老百姓,真是太黑了。”

王金铭接着说:“是啊。这些巨额赔款从哪里来呢?当然是从老百姓身上。所以,朝廷的苛捐杂税越来越重,弄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潘子凡在一旁又开了腔:“现在,我们新军不是枪炮精良,能与洋鬼子一拼么?干嘛这么窝囊?!”

施从云说:“我们的装备虽然是世界一流的,但那没用。”

潘子凡又问了一句:“如此精良的枪炮怎呢更没用呢?难道是外国人都长着三头六臂?”

王金铭耐心地讲:“的确,我们的装备是世界一流的。前些年,朝廷花了大把的银子,从欧美买回来最新式的战船,建立了亚洲第一大舰队。按说,这总不该让人欺负了吧?可就在甲午年,黄海一战,竟被战船不如我们的小日本给打败了。英勇的邓世昌管带也殉国了。这怎么解释呢?”

潘子凡挠了挠头,等待着下文。

施从云接过了话题:“日本人击败中国舰队之后,登陆朝鲜,长驱直入,向东北杀来。我大清国陆军,也是枪炮精良,可是一触即溃。日军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我们多个城市。号称东亚第一要塞的旅顺口,朝廷经营了几十年,士兵和武器装备也优于日军。但只有一天便陷入日军手中。日军攻占旅顺口后,制造了旅顺大惨案。四天之内,连续屠杀我居民两万多人”

施从云越说越激动,秦啸天也越听越气愤。他站了起来说:“杀了我们两万多人?那可是血流成河了!施管带,您说这是为什么?难道小日本有老天爷相助不成?”

“为什么?关键在朝廷!”施从云接着说,“现在的大清国,民族危机日益加深,外国列强瓜分之势日渐加剧,中国的几次战败深深地刺痛了民族的自尊心,朝廷无能彰显无遗。他们割地赔款、卖官鬻爵、醉生梦死。在农村,生产凋零,苛捐杂税日益繁重,农民生活贫困,无法走出这痛苦的深渊在城市里,商业惨淡,大批商铺倒闭,民不聊生在官场上,各级官吏,甚至是衙门里的衙役都要花银子去买。那些人买它干什么?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贪婪地吸食民众膏血。你说,这大清国能有救吗?”

潘子凡听得入了迷,便说:“那些官吏岂不是属狗的么?”

施从云有些不解:“这跟属狗有什么关系?”

潘子凡解释说:“你们想想。那属狗的对主人摇头摆尾对生人狂吠不止。那外国人便是他们的主人,生人便是老百姓了。”

王金铭笑道:“别看咱们的潘哨长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水平蛮高的嘛。”

施从云说着,话语里渐渐透露出忿忿不平,声音也随之高了起来。秦啸天赶紧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关紧了那扇通往外面的门。施从云看见了。他歉意地一笑,声音也随之降了下来:“在咱新军里,那些保皇派的军官们不就是想维持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现状吗?”

“保皇派?”秦啸天诧异地说。

施从云解释道:“就是就是愚顽不化,维护大清国朝廷利益的军官!”

潘子凡问:“施管带,那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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