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皱着眉,两眼通红的看了一圈后捧着残片走到一角的旧木板楼梯处费力的抬步走了出去。
上方是一个老旧的小祠堂,昏暗的灯火仅有一支燃烧着,眼见着马上也要烧到了底。不大的靠着墙壁的供桌上的牌位也东倒西歪,有两块还滚落在地上。
这个年轻人吃力的弯腰把牌位拾起来摆回桌上,向着供桌一鞠躬:“各位祖师爷在上,都是弟子何洛的错,以为救人为善,不曾想救的是个狼子野心的禽兽,强抢了师门历代珍藏宝卷与何洛的家传秦代石壁不说,还惊扰了各位祖师爷,实在罪大恶极。何洛自知难辞其咎,等弟子把头上的伤清洗包扎一下,再来祖师爷们面前磕头认罪。”
他说着,又拜了两拜这才离开。
等这个叫何洛的年轻人把头上的血与伤洗了,自己用师门自制的药粉敷的额头的伤包扎好,这才脱了衣裳走到小院一角的井边,打了井水倒在自己青紫伤痕交错的身上。
虽然是夏天,可山里的水仍旧彻骨透凉,然而这个年轻人全然无感般,冲了三四桶后这才擦干身体穿上干净的打着补丁的旧衣,看着那套在打斗撕扯中弄得破烂不堪的衣服,狠狠的呸了一声后还是泡在了木盆水里。
梳洗干净了,年轻人再次回到东面的祠堂,寻着烛火点好,一拜一个牌位的把祖师爷的牌位按着名字重新摆正,最后发现在最后一排右二的位置竟然少了一块牌位。
他急得两眼冒血,甚至趴在地上把供桌地底下都寻找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顿时脸色铁青的重重的在供桌面前跪下。
“弟子何洛引狼入室,盗窃师门宝物不说,竟还妄动祖师爷牌位,弟子在此立誓,誓死追回祖师爷牌位与师门宝物,请各位祖师爷保佑,若追不回,弟子愿遭天打雷劈。”
他立下誓,又重重磕了九个响头,站起来想往外走,走出两步后忽然又转回身大步向祠堂一角的楼梯走去。
下了那间狼狈的地下室,何洛把木架与散物整理好,一边整一边念着那些物品的名字,及至清点好箱子,天边已经微微泛亮,而何洛则红着双眼,迸出令人心惊的愤怒来。
“竟然盗抢我师门重宝帛经与上古术经重典,难道说这起子贼人是有备而来”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趁着师父与师弟进山采药、只有我留守于门中时这么碰巧的遇上求救这么多古籍不拿,就拿那些最重要的,甚至还抢走我脖子上的石壁,就连祖师爷牌位也是秦朝那位这些、这些该遭天打雷劈的坏坏心货!”
年轻人显然不太会骂人,脸憋得通红最终才骂出个坏心货来。他锁好这间地下藏书室,再次在供桌前跪下认错,最后关上祠堂门,走回北边自己与师弟一块住的偏角的小屋子,拿了草纸想了一阵,提笔把自己救人却反被这伪善小人勾结暗盗打伤自己抢盗走师门重宝、祖师爷牌位与自己的祖传石壁一事详细写下,最后写道自己在祖师爷们面前发誓一定会把失窃之物找回来,他要下山一趟,让师父不要担心。
写完了,把这封信反复看了几次后何洛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找出自己仅有的几件旧衣扎成一个布包,想了想下山吃饭要钱,又翻出一个小陶罐,从里头倒了二十个铜板包好了,连着放在破旧小柜里的一个小碗塞进布包背到了背上,大步流星的穿过小小庭院、前堂的供奉着三尊老旧脱色的彩绘的术仙雕像小殿,走出师门后掩上门挂上一把古代的旧铁锁,最后走出十来步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这座座落于深山掩于盎然绿意间的小小的旧门派院落。
黑瓦旧木墙,微拱的掉了漆褪了色的红木门上方,挂着一块大大的老旧潮霉木匾,上边遒劲有力的刻着两个大字:帛门。
何洛深深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两个字很久,才转过身去大步沿着山间小径向山下走去,途中再也没有回头。
就在何洛整理好地下藏书库、向祖师爷们磕头发誓的时候,那偷了宝物的汉子却已经走到了快三十里地外的县城的地方。
这个汉子身材高高瘦瘦,皮肤黝黑,身上的布裳破烂还沾了不少枯枝残叶与泥土,一张看着憨厚无比的农家汉子布着风霜的四十来岁的脸上,单眼皮小眼睛时不时冒出精光,这会儿因为从天光微熹里看到近在眼前的县城的轮廓而由衷的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放松的笑来。
他不由得攥紧了背上的包袱与怀里的东西,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像是重新涌出了新的力量,使他原本萎顿又无力的脚步又健步如飞起来。
只要进了城,就能找到老板的铺子叫人派出一个车子护送自己去省城。
只要老板见到自己这次得到的鲜货,这汉子不由得眼前出现大量的银元钱财、老板的称赞、百乐门的美人
他的心,像点了火,旺旺的烧起,这一票,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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