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杨大小姐

不迁怒,不等于不会动怒。

从苏家而出,眼前这些所谓大户人家的霸道规矩,在苏破看来,越发的可笑。

苏破转身托着那偌大的推车,施施然行去。

见到这管家,还有当家的,都没有发话,车队的随从护卫也都没有人妄动。

举车斜刀示之以力。

口诵大周律,示之以理。

以力震,以律摄。令这杨家车队上下都无言以对。

场面一时很静。

突然,一声吟诵打破了这寂静。

“一蹙自造青云,何至与驽马争路。”

那诵声悠悠,入苏破耳中。语音清朗,语意也正应了眼前景。

苏破斜睨,说话的是一个少年人,身材颀长,身上穿着丝锦织就的棉袍,腰上卡着玉带。脸上像是涂了粉般地容光焕发,长眉凤目,脸型厚重,竟是个非常俊美的贵家公子。

很不错的一身,苏破点点头,心中有些好笑。

这少年人,明明不过十七八的样子,身上的衣着,却像是为官之人在聚会上所着的最正式的衣服。这样的装束如果是在京都之中,自然是英武挺拔,令人赞赏。但是此刻在这样偏远的山林之中,陡然看见这样装束之人,却像是见着了山精凶兽一般的令人突兀。

苏破虽然仅仅是幼年习过字,读过书,但却在儿时有过神童之名,这句诗的意思还是明白的。那匹不识好歹的驽马,说的就是自己了。

“好诗。”

苏破淡淡的应了句,已然是靠近那麟马。那麟马与马车间的皮套已经被割断,此刻正横卧着,一身鳞片俱是如指甲大小,黑漆漆的闪闪发亮。它头倚山石,尾搭林木,将这狭路堵了个结实。张开大口,一边哀嘶,一边亮着如锯齿般的森冷利牙,恐吓着苏破不要接近。

在它那硕大头颅附近的斑斑血滴,已足可证明,这些牙齿并非摆设,已经有了数个受害者。

两千五六百斤的身躯,横在这不到一丈宽的山间路上,便如一堵肉墙,确实难以摆脱。

这车队众人此刻不做声响,似乎是要好好看看这少年如何通过。会不会是笑话一场。

苏破正琢磨着,如何跃过去。便在此时,面对那麟马的威吓,肩头的姑苏却是有些发怒,不过这头受伤的麟马似乎不值它动手,便动也不动,只是懒洋洋的咕咕叫了一声。

声音依旧轻柔,似乎就如平日在跟苏破撒娇一般。至少,听在苏破耳中,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但是,这声音传出,那正嘶吼,张大嘴巴威吓苏破的麟马却是一呆,马上闭上了嘴巴,那悲嘶声也憋了回去,变成小声的哀鸣,浑身都在战栗,就像是在求饶!

那硕大的麟马,将头拼命的往胸腹间蜷曲,竟是连看都不敢看苏破与姑苏一眼!

苏破一愣,但也知道这麟马是怕了。心道正省了气力,便悠悠然从这麟马头上留出的空当迈步而过。

很轻松很惬意。

令这车队众人眼睛都看直了。俱是张大嘴巴,牙齿险些掉了一地。

苏破放下了推车,整理了一下,推起车,口中轻轻念诵着。

“一蹙自造青云,何至与驽马争路。”

……

……

“好诗啊好诗!”

一声夸赞在那车队中响起。

声音很响亮,也很粗豪,嗓门不输给山里的爷们。

但是听在苏破的耳中,却是极度的别扭。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寸的喉膜,发出两寸的声响来。

这粗豪的声音,如果除去杂质,应该是纤细的,柔媚的,清澈的。

“请稍等下!”

苏破好奇的放下车子,回过头去,只见第二辆车旁,斜倚的一人,站直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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