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芳菲四月,春光明媚,白云悠悠。

下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位于乌京东门外三百里处的天门山。无需声张,经行之处,游客便纷纷回避。

原因无他,这行人,虽然便装出行,但是,步履稳重,目光沉稳中透着凶横,腰间俱是鼓鼓的凸出一块,一看就是藏了家伙。而且,这一行人,虽然不过十几人,但是聚在一起,却有一股杀意勃然而发!

这股子杀意,是真正在战阵上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会养成。即便是普通人,隔得近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并被震慑。这杀气一逼,靠的近了,似乎小解都要失禁了一般!

被簇拥在当中的那年轻人,额头开阔,鼻梁高耸,相貌英伟,不过一双眼睛却是有些细长,多添了一丝阴沉。

这天门山,进山门就是楼观台。楼观台已不是一个简单的楼台。自栋兆道君创楼观后,历朝于这天门山皆有所修建。大天王朝曾在楼观之南筑观祭祀老子真君,赵武帝则于楼观之北建老君祠。前朝南北朝时期,北方名道云集楼观,增修殿宇。进入大周,因开国国主认道教始祖老君为圣祖,大力尊崇道教,在天门山修建了规模宏大的真圣宮。至今这真圣宮的墙壁上刻着大周名士小顾的一首诗“天门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这一行人似乎无心体味着那诗所描绘的悠闲清雅,沿着山道上行,不久看到一片楼观,有重阳成道宮、遇仙观、通仙万寿宫、集仙观、太一观、玉华观、白鹿观等,大都敞开大门,任人进香,有的还有道人引导,随意游览。

这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那白鹿观,留下住宿。

夜半,三更。

远处传来“梆,梆,梆”打更的声音。三更刚过,但见明亮的月光忽然暗淡下来,一阵冷风吹过,白鹿观客服院子里的树叶沙沙落下。突然现出一人,便如凭空出现自傲院子当中。

一袭白衣,在风中飘动,恰如云之翼,雾之影,恍然若出尘。

“定军候,别来无恙!”

一声低吟,便如箭矢,笔直贯入其中一间客房。

“小顾先生,别来无恙!”

一声如龙长吟,自那间客房中炸响,门无风自开,行出一人,正是那高鼻细目的年轻人。他笑着拱手说道:

“白衣一顾,天涯何处。小顾先生风采更胜当年,不知此来有何见教?”

那白衣人扭过头来,白衣,白面,发丝也有几分斑白,但是那张面孔,却如少年一般光洁,但是眼角却多出几丝皱纹。看上去,这老与少,长与幼,对比鲜明,别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他眉间皱纹一舒,轻吟道:“定军候,昔日之考,你已经算通过,自此后,你便是我太平道的客卿,此乃客卿金印,且请收好。”

言罢手上出现一紫金印鉴,手就这般平伸而出,当臂展伸尽,距离定军候还有十丈之遥,但是,那紫金印鉴却是依然犹如被手托举着,缓慢的,平稳的飘行而去,慢慢的来到了那定军候的面前,然后骤然停下,就这般的悬在空中!

定军候丝毫不以为异,伸手接过,看了一下那印鉴上的字符,发现是个“八”字,眼中顿时精光一现!

一声长笑,笑声如金石交鸣,金戈铁马之意荡然而生。

“多谢小顾先生,没想到出缺的竟然是如此高位!”

“八号客卿,殆于东南,所以此缺来之不易。”

白衣人沉吟一声,补充道:

“定军候,我太平道的规矩,你当懂得,我也不必多言,合则两利,我太平道当助你如愿。”

话音平和,那种抑扬转圜,便如夫子在讲堂上开课。但是,这话音,听在定军候耳中,竟然隐隐有剑气长吟,沁入五腹六脏之感。

不含杀意,但是却森冷,凌厉!

“是,小顾先生之言,马长天自当谨记。”

定军候身子一凛,躬身正色道。

再抬头时,那白衣已经不见,便如消散在这夜空当中。

白衣一顾,天涯何处!

这大周最痴于剑的人,不知与那太玄洞的儒家剑圣们相比,又是如何!

……

……

“锻打钢胚,每一锤下去的轻重缓急不同,这块钢胚的紧实细密程度都不会相同,力量不同,后果不同。也许你敲的过重,钢胚就会断裂开,你敲的过轻,钢胚就会受力过轻,内部疏松,难以成材。

这就如挥刀,重不见得就是有气势,轻,不一定杀不了人。

刀意要凛冽,但刀式要如意。

达到如意的程度,也就勉强算是会用刀了,但距离精通,那还差的远。”

苏破倾耳细听,心中突然明悟。

这刀王杨公忘每次给杨青梅讲铸造工艺,讲武,讲刀,都在这院子当中,似乎不避讳他,不怕被他听到,这是为何?

这不就是要他听么!

苏破似乎有点明白了,这杨公忘这几日所为为何。

他虽然不清楚这杨公忘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但是,定然不会在那鹰九霄之下就是了。这样的一个强者,竟然会如此的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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