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秋萌醒来时张灵柚还在睡梦中,张眼看去只是觉得感叹,她是一个自幼习得名门真传的闺秀无疑,腹中怀着已满七月的胎儿,夜晚又被踢打扰得难以入眠,但随时看去却是依旧保持着单手置于腹部而另一只手则轻轻搭于面部的优雅姿态,如同木秋萌这样坐着就能睡着的妖不同,她连卧姿都被训练成宫中富贵者的模样。

想必宫里送来成为皇亲国戚身边家人的女郎,皆是被烙印上了讲究的贵族习气,她们的父母也盼望着女儿入宫后能够出人头地的显赫,木秋萌的记忆中总是记得张灵柚端坐在与雁狄并排桌案上聆听夫子讲学的伶俐模样,她那时的脸色就已秀丽非凡,谈吐中也夹杂着令木秋萌难以理解的晦涩字眼,早已不是平常百姓姑娘家玩闹的天真脸庞。

现在想来,雁狄许是接触女性尚少的缘故,而又时常与她切磋诗词曲艺,方才对她入了迷,本来这样标准的名伶模样,就该受到一众人的欢喜和追捧,只是张灵柚眼界甚高,又被她父亲那套光荣家门的理论所引导,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当时太子妃的位置上,对身边的雁狄从来不曾正眼看过,这才酿出此时嫁给雁狢后的冷清境况。

“若当时你爱的是雁狄,这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再有,是吗?”

木秋萌小声询问道。

她知道张灵柚不会听见,这个问题也不会有答案。

其实,她自己爱的若不是雁狄,这一切也会变得不一样。妖力再通天,究竟也不能回到过去的岁月改变着已经发生过的痕迹,若能改变,也始终再无后悔二字的出现了。

“早啊,灵柚她还没醒来,我先起来和你道个别。”木秋萌跨进雁狢的书房,此刻的他果然已经在临摹着大家的书法,看笔锋像是王羲之的影子,而布局又像是米芾。

雁狢被一早的请安惊得不由得放下了笔,口吻里带着陌生人听起来便会觉得慎人的严肃,而在木秋萌听来便会明白他只是出于关心的好意而已:“早。住在这里有什么不适吗?怎么就决定要走了?昨日看你和灵柚谈得很来便觉得不需要我再陪你小酌一番了,或者说我们改日?”

“没有不适,只是终归觉得留在这里打搅到了你们你有那份心意就够了,喝酒伤身,日后你也少喝为妙。”木秋萌关切地回答道,她看着不如往日精神的雁狢的面色,知道他昨夜也一定孤枕难眠。

也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雁狄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片刻因为她的离去,而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你来去自由,我拦不住你,也从来不曾想让你拘谨些什么……我只是希望每晚你能在一个熟悉一些的地方歇息,是不是和灵柚睡很为难?我这就命人将客房打扫出来供你休息,本来昨日就要安排的,只是灵柚她又非要和你同睡,我想着”

“哈哈哈,雁狢公子何时也变得话语繁多起来了?”

木秋萌微笑着看着雁狢,他依旧是那匹冰雪草原上的狼,只不过她原本认为它看见流血受伤的人会伺机挫骨扬灰饱食一餐,但却目睹了它伸舌舔着血流不止之人的伤口,却不生丝毫野性的温顺样子。

她害怕他此时的模样。

冥冥中摆着的事实就说的是,有着野蛮兽性的人要比单纯的兽可怖许多。

“我只希望你能平安无事。”雁狢看出了木秋萌眼中用力隐藏着的恐惧,只好温和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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