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秋萌站在原地,感到徒然一阵麻酥之感从颈根处传至两耳垂后方,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久违而又独特的称呼。

萌萌,雁猗,是你吗?就在我一次一次告诉自己你不是他之后,你又这样捉弄我,叫我相信你还在吗?

“怎么不回答我?”

清倌站在昏暗中,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木秋萌回话,木秋萌突然有些胆怯去面对他,她生怕再多说一句,便打破了雁猗的幻像,又只留她一人痴痴地空想作罢。

清倌缓缓双手将头上的金翎玉珠纱帽取下来单手捧在手中,走上前停在了木秋萌面前,另一只手向着木秋萌垂于水袖内的手拉去,“别攥着了,是我不好一直不向你承认我的身份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只有你还在等着我回来我很欢喜。”

木秋萌就这样让雁猗牵着自己的右手,她突然鼻头一酸,泪水直接夺眶而出,她扭头看向远方的绵延山脉,仿佛那样的深山和那样的黑夜才能包容下她所有藏在内心的思念与孤寂,而她明白,雁猗和她一样。

“萌萌辛苦”雁猗清越的声音回荡在木秋萌的耳畔,那是阿萌只身举着燃烧的火把穿过一个深不见底的潭洞捅破了其中无声哗然飞出万只蝙蝠后的豁然开朗,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双手抱紧了雁猗,他的肩膀不如雁狄宽阔,但自有一分适合他的流畅韵味,墨色锦衣被泪水打湿得冰凉,木秋萌睁着眼睛看着雁猗背后的排排庑房,再过去便是内坛,高耸的塔尖是祈年殿的顶,她不得不去想像天亮后的情形,想像许久未见的雁狄看见她后的模样,和事发后对她的惩戒。

或许此去,她和雁狄,便再也回不去那世安宫午后闲暇时光里的亲密无间了。

其实早已回不去了。

“不辛苦,你回来了就好。”

木秋萌从雁猗怀中抽出身来,泪水早已在此前悄悄抹干,再正视他时便是一贯凛然的模样,她明白,她们二人之间再多的话语,也得等到一切安稳下来,才有机会。

待木秋萌与一众巫师被带至祈年殿外时,已经是三鸣三响过后,殿内皇上已经坐定,目光所及之人皆按礼制着祭祀素服,这样庄重的场合一律宫人都需低头等候,祭祀的流程也是进行顺利才是祥兆,木秋萌明白,雁狢定会拿这次祭祀未遂而做文章,而她如今要做的只是埋下头,等着礼部尚书招呼入殿舞那大武乐章便是。

她看到站在她前面俯身听令的巫师头上的金翎簌簌地左右摇晃着,那样轻微地摆动其实便是心悸之像,他们这些上过无数台面的戏子在龙颜面前怯场,她一个临阵磨枪的外行倒是相当镇定,只是觉得低头过久颈部酸痛难忍,又不好太大动作地调整,只好半蹲下身子将头抬了起来,她这个角度望去,只是看见大殿内的局部,便撞见了雪茶正着一身白色礼服端坐在殿堂之上,那副表情正是以前教养姑姑教导过她的,目光低垂温顺,笑不露齿的端庄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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