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政说元月朔日董慈就呆了一下。
元月朔日正月初一是始皇陛下的诞辰。
赵小政说的是面条。
董慈忍不住咂舌,看向赵小政道,“你居然记得这个啊……”
正月初一这个日子很特殊很好记董慈每年这一天会给赵小政做一碗面,其实只是顺手的事,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这本就是一件无心插柳的小事董慈去了临淄后就抛之脑后了没想到赵政突然就提起了,他这么说显然是一直记在心上董慈知道这年代还没有面条她做的东西难免稀奇古怪了些,赵政记性好观察力也强,能记得一点也不稀奇。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那时候赵姬为逃亡躲避为避免赵政说漏嘴,给的年月都是假的,而且换个地方换一次,当时赵小政连自己几岁都搞不太清楚哪里能知道元月朔日就是自己的生辰偏偏他还记下了这点不同来……
兴许是她做的面太好吃啦哈!
董慈忍不住吸了口气心说不就是想吃个面么?陛下想吃这有什么难的,以她的手艺三下五除二就能完成!
董慈一改方才被压迫的憋气样,干劲十足精神奕奕地朝赵小政保证道,“那公子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能做好。”
汉朝的面都还是面汤饼,挂面宋朝才出现,董慈心说她又不打算在外面做这个,给陛下一个人做做也无妨,今天不是生辰,不用做长寿面,她还可以把面条做得更美味些,以庆祝赵小政完美跨过人生第一步。
对的,就是庆祝。
董慈有点明白赵小政今天是怎么了。
因为得偿所愿,所以高兴了开心了。
他只怕从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就想过这一天了,并且一直为走到这一天做着准备和努力,试想一下,若不是他把自己养得这么优秀这么好,就算是嫡长子那又怎么样,春秋战国礼崩乐坏,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废掉他不成问题。
等了四年五年六年,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他要是宠辱不惊到丝毫不为之所动的地步,那才是奇怪,她还是觉得这样有血有肉的陛下比较好。
陛下的情绪藏得是挺深,不过还不是被她发现啦!
董慈一边揉面,一边东想想西想想,看着手里被她搓圆揉扁的面,心里感慨无限,碎碎念道,面条啊面条,能让咱们伟大的始皇帝陛下知道你的存在,并且尝一尝你的味道,也算是你的福分,别的什么黄瓜茄子玉米土豆,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能遇见千古一帝秦始皇,你要是会做梦的话,估计做梦也要笑醒了……
董慈满脑子都是芝麻豇豆,赵政倒没想那么多,他在想明日的事,宫中谒者走之前传了王令,韩国派来的使臣明日就到,嬴异人身体不适,着他和吕不韦一起接见。
董慈为了把面做得更柔韧美味些,就下了死力气,劳心又劳力,不一会儿整个人都气喘嘘嘘起来。
赵政见董慈站在灶台前卷着袖子认真地洒水揉面,忽然就觉得有些饿了,开口催促道,“动作快点,我饿了。”
董慈脑子里番茄菠菜番薯胡萝卜洋芋洋白菜正乖乖排着队依次跳上始皇陛下的菜盘子,葡萄干排在最后一个。
董慈正想着赵小政吃葡萄干嫌甜蹙眉的模样,耳朵里就钻进了这么刚硬的一句话,突兀得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出个好歹来,刚刚堆起来的画面就随着她的表情一起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稀碎,有这么煞风景的人么,破坏气氛。
董慈偏头去看赵小政的表情,见陛下还是惯常的喜怒不形于色,心说她刚刚是不是大麻吸多了,怎么会觉得气氛温馨美好和谐的,打脸又扎心。
这煞风景没情趣的人,你就别指望感动能超两秒钟。
董慈只好加快了动作,先把面拉好煮了,再用肉汤烩了新鲜的青菜,加了盐炸了点细肉酱浇上去,装盘配了点曼青丝竹笋丝,简单方便,卖相看起来清爽可口,香气也诱人,说实话,她做面的手艺也不必专业厨师差,要不是她吃过了晚饭,她都想给自己来一碗了。
赵政安安静静把面吃完了,董慈伺候他净了脸,手,这才忍不住问,“怎么样,味道如何?”
赵政很喜欢,不喜欢他也不会一直记着,不过看着董慈两眼发光得意洋洋的模样,心说他要说了实话,小奴隶岂不是要乐得飞起来。
赵政压下心里的笑意,斟酌颔首道,“尚可。”
赵政说完就起身大步出了厨房。
董慈点点头,让赵小政说一句尚可可不简单,忙小步跑着跟上了赵政,绕到前面咧嘴笑道,“公子你就直说很喜欢,好吃的不得了,我也不会很骄傲的。”
赵政:“…………”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卧房,兴平准备了水,赵政洗漱好上了床坐了下来,董慈也洗干净了,心说这很尴尬啊,今晚看样子又不搞工作,两人又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又不能唱歌跳舞娱乐娱乐,长夜漫漫到底要如何才能熬过赵小政睡点前的这一个多时辰?
董慈心说要不搞点酒来喝喝,赵小政不知道,反正她酒量不行,一口闷倒正好呼呼大睡。
赵政命令董慈上了床,两人在床榻上面对面坐了下来,准备开始聊天了。
兴平出去后似乎连风声都小了,最怕气氛突然安静。
董慈正想问要不要喝点酒助助兴活跃活跃气氛,赵政就开口了,“说话。”
说什么?总不能问陛下今天天气怎么样罢。
董慈想了想,心说她要是能说出一个笑话,把始皇陛下逗笑了,这个笑话就会成为一个伟大光荣的笑话。
董慈轻咳了两声,“那我给公子讲一个笑话。”
赵政不置可否,或有或无地点了点头,这意思便是同意了。
董慈猜陛下可能不太知道笑话是什么意思,要找出一个合乎时代的笑话也很难,好在她书读得多,仔细翻一翻也不是没有。
董慈轻咳了两声,坐直了身体开讲了,“公子你看蒙骜将军领兵打仗,排兵布阵所向披靡,天时地利人和都要面面俱到,其实以前打起仗来不是这样的。”
赵政看了董慈一眼,搭在膝盖上的手臂动了动,示意她继续。
董慈见陛下有了点兴趣,精神一抖擞,接着道,“以前跟现在不一样,以前打仗有讲究的,那时候我要打你,我还得先写封信给你,讲明打你的原因,告诉你出兵人数,然后咱们约好时间地点,开打之前我还得问问兄弟你摆好阵了没有,没摆好快点摆,咱们等着呢,等摆好了,就敲锣,敲了锣咱们就真的开打了。”
赵政面色不变,纹丝不动,董慈心说这么好笑你都不笑,再来一个更猛的,“有一次晋国与楚国交战,晋国兵败,别的士兵都逃跑了,有一辆晋国的战车停着不动,专门负责打他的楚国士兵追上来,就在晋国战车旁边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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