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在床上趴着养伤,为了换药方便,只穿了上身的中衣。自腰而下除了敷药的一层纱布,便只覆了层薄薄的被子。阿依的动作吓得他脸色都变了。浑然忘了自己身上带着伤,裹起被子便往床里侧连滚带爬地躲闪。牵动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地直吸冷气。
阿依的手停在半空愣了愣,玉丽吐孜开口,用非常生涩的汉语说:“啊呀!他,受伤了?”
阿依也看出致远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眼风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干涩地吐出一个字:“谁?”
阿依看向致宁。她的眼睛虽然很美,但此时射出的两道目光,却是凌厉如刀锋一般。致宁无辜地摆手:“不是我。”余光扫见致远在床上衣衫不整,疼得五官皱成一团的狼狈样,便正了正神色,放慢了语速劝道:“那个……男女有别,你……”
阿依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目光已经移到了颜华身上。颜华被她森冷的目光盯的背上一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连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我跟你一起从大漠回来的,我哪有时间伤他?”
阿依自大漠来到平城,一路都是颜华照顾,对颜华算是有些熟悉。然而她的目光并没有因为颜华的否认而挪开。阿依还没有再次开口,身后的玉丽吐孜已一步上前到颜华面前,拔高了声音问道:“那是谁?”
若是论武力,颜华自幼便是被当做致远的近身侍卫培养,武艺相当不凡,虽不能说是天下无敌,但也绝对算是个高手。通常情况下,十个阿依十个玉丽吐孜这样的加起来也未必能让他看在眼里若是论忠诚,他是成周公从战乱中捡回来的孤儿,万夫人怜他年幼孤独,便留在府中。不仅给予温饱,还请了师傅教他文武艺。万度归对他有救命之恩,万夫人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和致宁致远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有兄弟之情。因有着这些恩和情,他即使背叛了大魏也绝不可能背叛万家。可此时面对玉丽吐孜咄咄的逼问,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怂了。
于是,他非常没骨气地招了:“除了公爷,还有谁敢把我们国公府二公子打成这样?”
“公爷?”玉丽吐孜重复了一遍,微微蹙眉,歪着头想了想,又回头与阿依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看样子,两人都没听懂公爷是谁。
致宁狠狠地盯了颜华一眼,是惊诧,是斥责,也是警告。颜华如梦初醒,紧紧地闭了嘴。
致宁趁着两个姑娘发蒙的空当,忙上前劝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先回去休息吧。舍弟身上有伤,也要早些安歇方能尽早痊愈。尽早痊愈了才能尽早教你飞蝗石嘛!”一边说着,一边不露声色地引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女孩走了出去。
终于送走了犬女姊妹,致宁回到屋里,刚要斥责颜华几句,屋外便响起小厮的通报:“世子、二公子,公爷和夫人来了!”
致宁来不及教训颜华,飞快地扶着致远重新趴好盖好被子,带着颜华出门迎接。
万度归已卸了铠甲,沐浴休息过,换了轻软的袍服,正沿着回廊走过来。家常的打扮让他显得比身着戎装看起来年轻一些。刚过四十的年纪,腰身笔挺,肩膀宽阔,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配着古铜色的皮肤、粗浓的眉毛以及及胸的长髯,虽不似战场上的威武雄壮,却也仍是一副不怒自威的家长风范。万夫人在他身侧同行,恰到好处地稍稍落后大约半步的距离。
“父亲,母亲。”
“公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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