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再次发出绝望的哀嚎,时轻音伸手扶上自己的额头,隐藏起自己生无可恋的表情。
有的时候感情就是这样,它也许不会细水长流,没有的时候就是没有。但一旦在瞬间产生,那就会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顷刻间泛滥成灾,任凭你如何想要阻拦,都拦不住浩荡的情意。
虽说阻拦不了,但时轻音实在不想现在让傅子衿看出什么,忙转移了话题。
“我刚看你有心事,工作中遇到什么麻烦了?”
傅子衿想到张凤的案子,心里冒出的粉红泡泡暂时收了起来,道:“有个案子比较棘手。”
既然提了起来,傅子衿准备当聊天和时轻音随便说两句,没准儿能排解自己的烦恼。
“一个女人,长期受到丈夫的家暴,她女儿则长期被这个禽兽继父性侵。我一直在想,既然她早就知道,那为什么不去报警呢?真的就会法盲到这种程度么?”
时轻音看着她,想着她陈述的这个案子,思绪从刚才那些旖旎的情思中脱了出来,脸上诡异的红色终于褪去,换上了思考的样子。
她想了想,问:“你想不出么?”
傅子衿无奈道:“想不出,我也问过她,但她拒绝回答。”
时轻音想了一下,站起身:“你等我一下。”说完,她快步往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时轻音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本书。
她把其中一本书翻到要找的那页,摊开摆在傅子衿面前,指着上面的几行字,道:“你看看。”
傅子衿扫了一眼,立刻诧异的看向时轻音,这本书是一本刑法,时轻音指给她看的那几行正是其中的一条发条。
刑法第236条,关于强奸罪的定义、处罚等。
“这是?”
时轻音又拿出另外一本书,翻到要找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
傅子衿再看了一眼,这次是婚姻法,内容是对家庭暴力的定义及责任处罚。
在两本书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傅子衿突然看向时轻音,眼中有些询问的意味。
时轻音叹了口气,道:“你是非常优秀的律师,也因为你这种优秀,很容易陷入对法律的一个盲目信任的误区里。你不会想到,有人对我们的法律抱有极端的不信任。她并非法盲,反而是有一定了解的。”
傅子衿眼皮一跳,她再次低头看向那两个条款,立刻反应了过来。
时轻音说:“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恶劣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然后再看这个,关于家庭暴力的……”
其实不用时轻音说了,傅子衿太了解法律了,她现在非常清楚时轻音的意思。
家庭暴力,最常见的是民事责任,也就是离婚赔偿等。如果情节严重构成刑法中的虐待罪的,应处2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如果引起被害人重伤或死亡的,处2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
傅子衿捏住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关节有些泛白,她眉头微锁,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一层薄霜。
时轻音叹了口气,道:“家暴致人死亡,甚至才是有期徒刑。如果张凤报警了,她丈夫因为这两项罪名不会判很重的罪。她在担心,如果触怒了这个禽兽,等他放出来,她们依然没有好结果。”
傅子衿闷闷的说:“她想让他被判死刑?”
时轻音摇摇头,道:“不,她很有可能想让自己和女儿死。”
傅子衿攥着杯子的手指更加用力了几分,她看着时轻音,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居然像是燃了一把火在里面。她明明没有告诉对方张凤承认自己杀害女儿这件事,但时轻音却猜到了张凤的心思,她怎么会对法律甚至是犯罪心理这么了解?
时轻音缓缓合上手中的书,下了结论:“她应该是对法律,对这个社会,甚至整个人生都产生了强烈的失望和不信任。”
傅子衿回想着这段时间接触到张凤的点点滴滴,认同了时轻音的说法,紧接着心里就泛起难以言喻的一种感觉,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那里,沉的让她呼吸都慢了。
是的,张凤是对司法机关不信任的,所以她从来不和警察说话,她会开口对自己说话,大概是因为自己有区别于其他警察的气质。
傅子衿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怎么会有这些法律相关的书?”她还注意到刚才在那些书上看到了很多笔记。
时轻音坦然的冲她笑了下,道:“因为我专业是法学啊。”
傅子衿碧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根本没想到时轻音竟然是学法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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