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回到公司,喝了整整一杯黑咖啡,才缓过劲儿来。

她查了她名下的所有银行卡,算了一笔账。

撑着头,深深地陷入了苦恼。

即便她在夸下海口的时候,就预料到了。

她虽然不怎么会理财,但是自己的钱大概还是记得的,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钱。

这天,她在公司呆到下班才离开。

在这期间,她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发了大半天的呆,静静地在脑海中理了好久的思绪。

下班前,她约了喻笙。

“什么?!”

知道翟家要求秦浅退换一个亿的聘礼才同意离婚的喻笙,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

吓得服务员都害怕得以为要砸场子,要去叫保安了。

秦浅朝服务员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没事,然后让喻笙冷静一下。

喻笙见状,朝服务员挤了一个笑容,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服务员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讪讪道:“我去给您们催菜。”

说完,就赶紧退出了包厢。

“我靠!翟家的脸呢?”喻笙气得直咬牙,“拿出来的聘礼,竟然离婚的时候还要退回去!是翟家要破产了吗?”

“你别担心!等着,我让湛越打一个亿给你!”喻笙恨恨地说,“老娘还不信了,他翟家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好了,你别气了。”秦浅笑了笑,“我找你,不是找你跟湛越要钱的。我是想跟你说,我可能要回去了。”

“不是,给了一个亿,你就离婚了。就自由了,然后去他的翟家,管他的池家,带着小家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回去做什么?”

秦浅看着为她未来规划的眉飞色舞的喻笙,笑着骂了一句:“傻瓜。”

翟家,她是肯定不能,也不会留的。

就算她不愿意回池家,那也不能呆在想利用她,对池家有不好想法的地方。

作为池氏家族的一员,不能允许有谁对池氏怀有恶意,是作为池家人的基本底线。

“我是为你好,你还骂我傻!”喻笙不满道,撇嘴后,拿出手机解了锁,“我现在就给湛越发信息,让他今晚务必回家,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跟他面谈!”

“如若不回,那就人去楼空!”喻笙一边发着消息,一边眉梢上扬,“然后你今晚就好好睡一觉,等明儿一早,就拿着卡里的钱,给老娘帅气地甩在翟家人面前,然后把离婚证给老娘领咯!”

“到晚上,我接着你,你带着小家伙,我们去吃大餐庆祝!”喻笙发完消息,像是把明天的形成都安排好了,越说越开心,“这么值得庆贺的事,必须要好好的搓一顿!简单了的,显得不够喜庆,不够有排场!”

“啪!”

喻笙双手拍在一起,“这样吧,给秦初学校请两天假,我们一起飞洛杉矶,找秦觉,在洛杉矶最好最豪华的餐厅,来一份最贵的料理!再配一瓶最好的红酒,来点钢琴奏乐!嗯!完美!”

看着喻笙神采飞扬的模样,秦浅配合地笑着,眸色却是低落。

傻喻笙,池家人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呢?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开口问喻笙借钱,也不去找湛越的原因。

没有哪个家族会让自家的人因为一个亿,而让家族之间生罅隙的。

不过看她那么开心地规划未来,秦浅实在不忍心打断。

也让自己沉浸在她规划的美梦里遐想,哪怕这很短暂,并不真实。

和在乎的人,一起做欢喜的美梦,有什么不好?

秦浅回到家,屋内通亮且暖和。

暖意迎面扑来,让她错愕中又觉得太过不真实。

她看见男人站在客厅,一身通黑严肃,抱着一大束与他极不相称的火红玫瑰。

秦浅怔怔地望着他,不知他是何意。

翟钧霖握着花束,在商场上大风大浪什么没有见过,他都淡然以对。

没有想到,在面对秦浅的时候,他竟然掌心腻着汗液,心在左胸膛里打着鼓。

“我”一开口,他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到喉咙干哑,“秦浅,对不起。”

他走上前,在秦浅跟前站定,将手中的花,推送入女人的怀里。

“对不起,当初我混蛋改了亲子鉴定,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对不起,结婚第一年对你的不闻不问对不起,我让你和秦初在外面独挡风雨对不起,今天发生这样的闹剧对不起,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做好过一个丈夫应尽的义务。”

他锁着眉头,语速不徐不疾,嗓音低沉,却言辞恳切。

“秦浅,对不起”

他凝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是难得平静的汪洋,深情而温柔。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好好对你,和你好好过日子,不再让你受伤难过又委屈。”

秦浅一眼望进去,有一些恍惚。

眼底是一片热烈的红,像是熊熊不灭的火,有点灼人心疼。

“翟钧霖,我想通了。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你有错,我也有。所以我现在不怪你。但是”秦浅捧着玫瑰花,垂眸,鲜艳的火红刺眼得很。

“但是,希望你不要跟你爷爷奶奶一样,到这个时候,来跟我打感情牌。”

“我没有。”翟钧霖立马否认。

“你爷爷的算盘打得很响,可是并不能如愿。所以就算现在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留下的。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为了你爷爷的算盘,你连自己的自尊底线都可以抛弃。”她握着玫瑰花,扔在男人的怀里,转身,“我看不起你!”

“不是的!”男人没有接花,而是上前一步,从后面将女人深深地拥抱在怀里,激动地脱口而出:“秦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像之前一样,你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够好,我改!我一定会好好的改!”

女人身体一僵。

伴随着落地的玫瑰花,花瓣残落,干净洁白的地板,倒映着残瓣的虚影,只听见秦浅冰冷无情的声音,“晚了。”

晚了。

一切都晚了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可以好好过日子,兴许,早就过上了她向往的生活。

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

何况翟立松居心不良,她不为自己,为池家,也必须离开翟家。

事已至此,世间并无后悔药,也没有回得去的时光机。

男人用力地抱着怀中的女人,不想放手。

怀中的女人,不挣也不扎,就紧紧地站着,仿若一个木偶无心无情。

最终,翟钧霖颓然地垂下了手,秦浅身体轻轻一动,抬脚从他的怀中抽身,离去。

喻笙家。

湛越是火急火燎被喻笙叫回来的。

他收到喻笙消息的时候,正在邻省,刚开完会,还没有来得及回酒店。

就立马让助理定了一张最近的机票,飞回的嵘城。

他慌慌张张地冲回家,见喻笙抱着抱枕窝在沙发,盯着一处发呆。

“怎么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喻笙,没有哪里受伤,脸色也还好,看起来没有生病。

他一边脱下外套,随意搭在一处,上前,坐到喻笙身侧,“发生什么事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见喻笙皱着小脸,没有说话,他伸手一捞,将喻笙抱坐在腿上,圈在怀里,抬手转过啦皱巴巴的小脸,轻轻“嗯”了一声,语音上扬,缠绵又诱人,表示询问。

“湛越,浅浅要离婚了。”喻笙看着湛越,语气复杂地说了这么一句。

有些感慨,又有些期待,还有些心酸。

湛越一愣,将心底的各种问题压下去,抬手理了理喻笙耳旁的碎发,寒声也渐暖,“这不是很好的消息么?”

“是。”喻笙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消息,秦浅能脱离翟家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真的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美好。”这个感觉,她没有跟秦浅说。

但是她的直觉,每次总归大大小小的程度,总是没出过错的。

“你呀!是不是太在乎她,所以太敏感了?”湛越单手圈着喻笙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轻轻地,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放心吧,秦浅没有那么弱,没那么容易被击垮。”

喻笙靠在男人的肩头,似乎安心了不少。

有男人在,就算是天破了个窟窿,她也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时候,嘴角才有了丝丝笑意,“但愿吧。”

“嗯。”男人见怀里的小女人心情好了许多,像只小猫在怀里,软绵绵的,也放心了下来。这才疲惫地偏头靠在她的小脑袋上。

“可是那翟家的人太无耻了,竟然说什么离婚可以,但是要么给翟钧霖生一个孩子,什么时候生下孩子,什么时候离婚要不就三天之内把当初秦浅妈妈拿走的一个亿聘礼还回去!”喻笙说到翟家这个行为,咬牙切齿地猛地直起身,“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湛越闻言,凝眉,“生一个孩子?”

“对啊!”喻笙冷哼一声,满脸的鄙夷,“他倒是想得美!浅浅又不傻,当然选择还那一个亿啦!”

“我叫你回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喻笙秒变脸,立马变得谄媚讨好,“你看看你那儿有没有什么闲钱,转浅浅一个亿让她先把婚离了呗。”

说完,真像只可爱的小猫咪,凑上前,温顺不已,“我以后慢慢还你,行吗?”

“我保证以后,肯定乖乖的,不跟你发脾气,也不出去购物了,每个月的零花钱和工资卡全部都上交给你,如果还不够的肉偿也可以,成吗?”她一双黑亮晶莹的眼睛眨巴眨巴,摇身一变,那眼底的晶亮,像只调皮的小狐狸。

这个条件很是让男人受用,也很让人心动啊。

特别是这个“妻管严”,哦不,还不算夫妻,却甘之如饴地被这小女人奴役的男人而言,可以说,真的是中乐透一般的条件了。

可这个时候,湛越却沉默了。

“怎么了,还不行嘛?”喻笙有些急,索性心一横,“那你说怎么办嘛!只要你出手,我什么都答应你,别说是扯证结婚,就是马上跟你生猴子,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

可以说,喻笙是在这个男人面前,把所有之前的坚持都放下。

看着小女人狠心又委屈的小模样,男人心底柔软得不像样,呵!真是个傻女人

“阿笙,我不能。”

是的,他不能。

喻笙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仿若乌云涌聚。

他搂住小女人腰的手,情不自禁地加了两分力道,他怕怀中的人儿一激动,就摔门而去了。

“我知道你很在乎她,希望她能够解脱。我也同样希望,她可以过得好。如果她之前能够找我,我随时都可以立马出手,但是这一次不行。”

对上喻笙眼里的愠怒,湛越软下嗓音,耐心地解释,“池家的家主亲自拜访了湛家,希望这一回,池家的家事,我们不要插手。”

这是他在下飞机的时候,收到的消息。

他接电话的时候,心里面想的都是喻笙,所以没有细想,池家什么家事。

看来指的就是这一个亿的事了。

“我想,不止是我们湛家,封家,池家的家主也应该去过了。”

闻言,喻笙的脸一白,也终于明白,秦浅为什么闭不开口找她借钱。哪怕她说了让湛越给她,她也没有答应的原因。

原来,她早已经想到了,池家会走这么一步。

“浅浅离婚,关他们池家什么事!当年他们不是把浅浅他们一家人赶出池家,逐出家谱的吗?现在管她离婚,又想做什么?!”

“你忘了?”看着喻笙气愤得眼眶通红,湛越看着都心疼,“当年虽然池家把他们一家都赶出了门,但是除名里,只有她外公池玉国、外婆秦舒语、母亲池倩、父亲孟封南四人。其中并不包括浅浅。”

“可是那又怎样?他们都把她赶出池家,让她自生自灭了,现在又凭什么那样对她?难道他们毁掉她的人生一次还不够吗?身上都留着池家的血,为什么就一定要对她这么狠!池家是没有人了吗?干嘛池家非拧着她一个人不放!”

喻笙又气又急,眼睛里直闪泪花。

“我不管!你不帮她!我帮!我虽然没有一个亿,但是我有多少给她多少!不够的,我就去把名下的房产全部都抵押卖出去!”喻笙在兜里翻了好久的手机,最后在沙发旁找到。

她拿过手机,就打开软件,准备给秦浅转钱。

谁知道,她却被告知,银行卡已经被冻结。

不止一张,而是所有。

她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全部都被冻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说来如此巧合,也就是这个时候,手机消息闪烁,是她母亲发的,她点开

池家家主来过封家了,说明了我们不能插手池家的事。你父亲担心你忍不住,所以冻结了你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包括所有的不动产,也都叫人打好招呼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听话,跟湛越好好在一起,少去找她。就当时为了封家,也为了她。

喻笙还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动作,可是一眨眼,眼中的泪就滴落。

“湛越。”喻笙望着男人的眼,鼻尖酸得心涩,“前不久,我才跟浅浅说。”

眼泪在屏幕上绽开水花,晶莹剔透,又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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