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大威朝四十二年,武者之决开擂在即,各路人马汇集瑞安城。

正是晚霞连天,斜阳妖艳之时,瑞安城外十五里,一叶扁舟浮于瑟瑟江上。

舟上有一白衣女子,在夕阳余晖中,面对着寂寂江水默然久立。

娘亲,十年了,琪儿回来看你了。你在江底睡得可好?

娘亲,你放心,琪儿会为你报仇的。

女子临水哀思,心中默念对亡母的思念之意。她正是十年前被隐国师带入鹰鹫山的江琪。

江上的渔船驶过去,船上的渔夫好奇地回头看江琪。心想这女子在作甚?怎不见撑船的?哪有任船随波漂流的。

他哪里知道人家那是以内力行船,无需用桨。

远远地,一条巍峨的楼船驶过来,几条护卫的小楼船落后十几丈。主楼船上除了当今庆历帝盛宠的七皇子、贵妃之子溧阳王赵烯外,还有大威朝的异姓王齐王萧暄、齐王二公子萧昭毅、沂水县主萧昭云。

今岁齐国大水,受灾千里。溧阳王代天子巡视灾情,与齐王同心协力治理得当,终保一方安危。恰逢三年朝觐期,齐王主动上书庆历帝,得了允许跟着溧阳王一起进京,正好观礼十年一期的武者之决。

萧昭毅曾蒙庆历帝御口亲封为“盛世君子”,已过加冠之年,此行入瑞安的目的之一就是参加武者之决,以期在尚武的王朝以武而扬名天下。

说来这武者之决也算是给功勋世家、在职将帅、官宦门第的一个福利,因为唯有这些家族的人才可参加,寻常的百姓和江湖能人异士是没资格参加的。

楼船离瑞安城越来越近了,壮年英姿的齐王眉头紧锁,摩挲着一只玉麒麟陷入沉思。

溧阳王善于察言观色,觉察了齐王的异样,他聪明的不去探究。马上就到瑞安城了,齐王是在忧心父皇的召见吧,毕竟当年国中可是风传齐王有不轨之心的,只差实证而已。

如今想来,无论谋反传言是真是假,齐王都不可小觑。

毕竟十八年前,萧暄可是与齐王的尊位无缘的,若非是他的长兄仅仅袭爵两年的前任齐王萧晾突然暴毙,死后又无子嗣,萧暄根本不可能成为齐王。

说来也怪,当年齐国封国之内匪患、游侠之祸严重,但齐王上位后,一一平息麻烦,齐国在他的治理之下,实力位列大威诸藩国之首,强大到甚至引得父皇曾动了杀机。或许此人真的有治世之才吧。

幸好十年前,为了消除父皇的疑惑,萧暄主动将世子萧昭贤送入京中为质子。

溧阳王将目光转向楼船之外,赏起风景来。江上秋色大好,那一叶孤舟、一袭白衣的江琪也就闯进了他的眼帘。

沂水县主的目光跟随溧阳王而动。

“殿下,殿下”

萧昭云含羞带怯的呼唤,却唤不回溧阳王饶有兴致的目光。真可惜,这样专注的目光不是看向她的。

萧昭云注意到了江上的女子。

“哥哥,你看那白衣女子,她在看什么”敛起往日的骄纵傲慢,沂水县主天真烂漫的侧颜娇俏迷人,她还是在吸引溧阳王的注意。

“人在哪儿?”萧昭毅一回头,眼睛定住了,好一个秋水佳人。

萧昭云看他反应惊艳,不乐意了,撇撇嘴,嘀咕一声:“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

她年十七,乃齐王嫡女,此次随父兄进京。虽然陛下没有明示,但她猜想陛下大概要为她指婚了,至于人选嘛,当然是

她瞥向了溧阳王,却发现对方和她的哥哥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江上的女子。

而被看的女子却在众人的注视中站在扁舟之上,一动不动,连个眼神都欠奉。

溧阳王眼中的江琪,白衣飘袂,背影落寞,只盯着眼前的一片江水发愣。秋风吹拂起她垂落的黑发,簌簌而动的衣袂衬出几分飘然之气。但她的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冷然,比秋水朔风更萧瑟,空落落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意思!以内力御舟而行,这女子来历不简单。”

听得溧阳王称赞陌生女子,萧昭云不悦地扁起了嘴。她赌气得扔出几只核桃,没有砸中女子,却惊扰了一江平静,水面像吃了痛的脱兔,一圈圈波澜向外推开。

“喂,那个大胆民女,本县主在此,快快滚开”

她心中充满了对江上女子的蔑视,她认为对方是意图攀龙附凤、矫揉造作的低贱之人。

她的母亲齐王妃凉氏出身鲜族侯爵之家,向来憎恶出身平平却妄图攀权富贵、卖弄风姿之人。显然,江上女子被她归入此流。

扁舟之上,默默哀悼母亲却被不速之客打扰了的江琪,终于向众人投去一瞥,仅此一眼,就将楼船上的诸人诸相尽收眼底了。

这随意的一瞥让溧阳王心惊,为何她目若枯水,空茫死寂?分明韶华动人,为何心却苍老?他对江琪的兴趣有增无减。

“姑娘出自何门何派?可是来瑞安观看武者之决的?”他从船栏边俯身发问。

溧阳王越表露好奇,萧昭云心里越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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