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琪云淡风轻,他却坐立难安。根本不抱希望她会见自己,还是这般和颜悦色,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他抬眼瞧她,小时候就觉得她长大后,一定是美人。再见,她风华绝尘,没有让他失望。
瑞安城里有关她的流言,真是尖酸刻薄。她才不是那些人口中堪怜的粗野武女。
“你忘了我的警告,总是来,有何事?”她不认为眼前这人是来叙旧的。
这辈子给过她温情的人不多,点点滴滴她都记得清楚。但不代表她要陪人说笑寒暄。
“昭毅和昭云只是一时好强,并无恶意。以前的恩怨,你可以都忘了吗”他声音很低,底气全无。
江琪挑了眉眼,未有发火,无形的威压却无处不在:“你来就是说这些?想一笔勾销?”
“我不是你的仇人”
“你若真的是,你以为还会有机会在这里和我说话?”
“文姨的事,我很抱歉,但你们离开之后的事,与我们无关,她的死,更与我们无关。你不要这么对我们,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昭毅”他紧张之下触到了江琪的逆鳞。
“你再提当年一个字,我即刻让萧家死绝!”一言一字,硬的像铁。她真是受够了萧家人的自说自话。
萧昭贤被她吓得一愣,他怵她怵惯了,这么近的距离,她一板脸,他便不敢说话。他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才敢再开口。
“你如今活得这般好,何必纠结仇恨,不如放下吧。昭毅、昭云若有得罪之处,也受到了惩罚,我会让他们日后多加注意”
萧昭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江琪却出神了,她想起了娘亲。
如果只是一个男人的绝情绝爱,娘亲未必会死,以她的性子一拍两散,走了便是。但被暗算,被污蔑,被泼了脏水,还要亲眼看到刀架在女儿的脖子上,曾经同床共枕的人不仅要逼死她,还要那般羞辱她,这才是她不能忍受的痛。
“你还有何话?一并说了吧。”
看她这般平静,萧昭贤受到了鼓舞:“你可以给父王解药吗?得了解药,父王自会离去,再也不会来烦你!父王的蛊毒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再没有解药,他就凶多吉少了。”
江琪面色未改,平淡如素,只是轻吐一句:“他之生死,与我何干?就算他被千刀万剐又怎样?”
声音不大,用词不重,却如千鞭抽身,让言之凿凿的萧昭贤无言以对了。
“我知道你恨他”
“恨什么?”她平淡的眉眼,看不出任何余恨未消,“生死自有命,对错都由己,有仇就要报,有错就要承受,光怨恨他人不过是无能。”
“对,你不恨,不恨。是我们”
江琪没有再给他继续唠叨的机会。
“我不豁达,也不健忘,寻恩问仇这种事,全看因果。有因就有果,自己种下因,就别抱怨果。你们若是害怕,可以即刻自杀谢罪。若是贪生怕死,就拼全力与我一战。最不耻的行为,就是偏偏想生又无能,跑到我面前来讨价还价。”
这番话听在萧昭贤耳中,是另一番味道。总觉得这些年她在某个角落,窥知他们的一切,可是他们却不知她的际遇。
“我知道,依你小时候的性子,是巴不得我们都死绝了才好呢。我自小就怕你,无论怎样讨好你、亲近你,到最后都会弄巧成拙。二弟是盛世君子,我是纨绔子弟你是世外仙姝,我是可笑蝼蚁。我们不配在你面前出现。”
这样的挫败感和自卑阴影伴随着他,小时候无论怎样努力,他都比不上二弟在她心中的位置。这样的落差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话触怒了江琪,她没心思听他的自怨自艾。冷绝不近人情的话,劈头盖脸砸得他不敢抬头。
“以后勿再来烦我,你我早就是陌路。萧家的生死由我说了算,你不例外,更没资格再问。”
萧昭贤如鲠在喉,竟说不出一字反驳她,不禁黯然伤神。她永远都是这样,从来没和善过,以为她愿意见他,多少是念着小时候的情意。看来,是他想多了。小时候无交情,长大了更不用指望了。况且,以她今时今日的能耐,不主动下杀手,已经算是仁慈了。
罢了,是他自取其辱。
“打扰了,以后不会再烦你。”他落寞的起身。
离开慕一山庄后,萧昭贤一头钻进舞坊不归,和一干贵家子颓靡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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