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使者,你有何意见?”庆历帝的问话将九术拉回了讨论的议题上。
“陛下以为哪方更合适?”
“朕觉得左右都不好。齐王不是真心求亲,江琪也并不适合九皇儿,”
“陛下既然知道不是良配,又何必为难?何苦去招惹她,徒增麻烦。”
“绣衣使者,朕不像隐国师那般逍遥物外,朕有朕的权衡,必须解决江琪的威胁。不然,朕将贻笑天下了。”
“陛下,若是家师知道陛下的这番忧虑,只会怪陛下自寻烦恼,多管闲事。区区一桩婚事,何必把自己牵扯其中。陛下若是不放心她,不妨前去见她一见,自然知道她并非是陛下的威胁。”
“朕贵为一国之君,如何能去见江湖之人。绣衣使者,你代朕前去一问,看她意下如何。”
九术垂眸,他也想知道江琪会怎么处理。所以,还是去走一遭吧。
第二日是初雪,天色灰蒙,阴沉沉的无风。
禁言嚷嚷着要吃烤肉。一早唤了江燿来帮忙,一大一小忙活了半天,整了一桌案的荤素食材,在廊下燃了火盆盖上铁丝网,师徒二人围着火盆,边取暖边烤起肉来吃,再佐以几盅小酒,边吃边赏景,好不快意。
滋滋的肉香飘出来,惹得人垂涎欲滴。烤的没有吃得快,禁言使着筷子,拈了七八分嫩熟的肉,蘸了佐料,呼呼吹着气往嘴里送。
江燿慢条斯理,举动悠悠从容,吃相极为文雅细致,衬得禁言愈发粗鲁无状。引得她哼哼抱怨:“徒弟,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假仙装斯文,你再学他,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江燿人但气量好,才不管她的威胁,还是那样从容有礼的进食。这是修养和教养的表现。
阿狸叽叽围着他们转,屁股扭来扭去的求肉吃。它惧怕火烫,四爪小心的探啊探,不敢生扑硬抢。趁禁言不注意,尖嘴往前一凑偷一块肉,被禁言一筷子敲在鼻头上,叽叽几声叼着肉躲到一边吃去。
“姐姐,别光喝酒,来吃肉,给你留了位置。快来快来。”她亲热的唤着禁笑。
阿狸嫉妒的叽叽直叫,哪有这么欺负猫的。委屈的吸着鼻头求江燿安慰。
江燿夹了肉,吹凉了,喂给它,它高兴的又磨又蹭似顽童。
“烟熏火燎的,吃你的吧。我在等主人召唤。”禁笑才不掺和他们。
“禁笑,你跟他们一起吃吧。”江琪穿了兜帽披风,正要出门去。她喜欢在阴沉的天气里出去散步。
“主人,你要不要来吃?”禁言涎着脸求关注。
江琪看她一眼:“不吃了。”
“主人,下雪了,你要去哪儿?”她又追问一句。
“出去走走。”伊人渐渐远去。
禁言看着她的背影,兀自感慨:“阜陵王好几日都不来了,没人陪主人说话解闷喽。”见江燿黑溜溜两眼望着自己,冷哼:“徒弟看为师干嘛,快吃啊。”
“姑姑喜欢阜陵王?”
“谁知道!”禁言没好气地脱口而出,一顿,转头盯着他,叽里呱啦教训,“你小小年纪,不要胡思乱想,你要好好练功,不能丢了师父我的脸,知道不”
江燿眼珠一斜,看她如看痴傻儿,任她啰里啰嗦,不再言。
今年秋冬不分,算时令远没有到下雪的季节,但时节提早了一个月,雪自然也来早了一个月。
慕一山庄外,一片万木灰枯的景象,光光的枝桠不屈的迎立在风中,灰与白的交融,静默如画。
一颗颗白雪,粒粒晶莹,沙沙的落雪声如盐落。
阜陵王手擎一柄油纸伞,立在这幅水墨微雪画之中。他锦衣雅姿,佼佼若上仙,错眼间有几分九术的风华。他等在这里很久了。
好多日不见,尽管上次不欢而散后,两人再无联系。但看到他,江琪还是柔了眉睫,红唇雪肤染了暖意。
阜陵王受到鼓舞,紧跑几步上前为她遮挡住落雪,而自己却暴露在雪中。
他低眉顺眼,态度很好。
“我方才还在想,你几时会出来。”
“我若是真不出来呢?”
“那我就明日再来。但今日是初雪,我心想你一定会出来的。果然心有灵犀。来,小心落了雪,着凉。”嘴上说着甜言蜜语,似乎两人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快,他将伞全歪向了她,贴心至极。
“既然来了,怎不进去找我?”飓风雪崩尚且见过,这点小雪,她并不在意,却未回避阜陵王的好意,由他为自己撑伞。
“我上次做错了事,惹你生气,应该自罚。”
“那你要如何请罪呢?”
“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
距离瑟瑟江不远的茅草亭,被清扫干净,布置得温暖舒适,几个孩童围着亭前的火堆玩耍。
旁边临时搭了帐篷,侍从们在忙碌,各种精脍细作的香味扑鼻而来。
阜陵王拉着江琪,拾阶而上。
“记得这里吗?上次我们在这里避雨。”他想纪念那一个绵雨的秋日。
她当然你记得,她还记得在这里看见了三个孩童,让她想起了年幼时的萧昭贤、萧昭毅和自己。
“姐姐,糖葫芦,给你!”天真无邪的女童跑进亭里,举着糖葫芦,满脸期待地望着江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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