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君子赖多年功力护体的缘故,外伤治愈只待时日。但他所中一掌威力极大,五脏俱损,致十数年内功修炼毁为一旦。日后即便身体痊愈了,习武健体还是可以的,想要再修内力,绝无可能。”
这意味着昔日的王侯贵子,从此与武榜高手无缘了。在重武安国的天下里,绝了萧昭毅一展头角的机会。
“齐王伤势如何?”庆历帝说的是齐王在宫门前请命严惩江琪,额头磕出血一事。
“齐王已做包扎,只需静养即好。但微臣觉得齐王另有其他暗疾,先前微臣为两位贵人诊治之时,齐王曾前来探望,臣观齐王似乎有疾在身,精神多有不济,很快就回去了。”
“哦?齐王所得何症?”
“微臣未曾把脉,故而不知。看气色,似是陈年旧疴。”
庆历帝以玉扳指搔着下巴,心里想着十年前齐王野心勃勃,是什么突然让他藏愚守拙,从此不再有争权僭越之心了?
江琪啊江琪,如果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你真是朕的功臣。齐国的王爵是高祖亲封,世袭无罔替,连削藩都削不了,如果齐王一脉全部死在瑞安,不正是除了朕的心头之患。
庆历帝心里高兴,面上现出愉悦,对御医道:“朕知道了,你等尽心调理盛世君子与沂水县主,直到痊愈。且退下吧。”
御医们齐齐告退,猜不透上位者的心思。这事就完了?
“陛下,该服药了。”贵妃卢氏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这才携侍从进来,她得了特权,向来是随意出入帝王寝宫。
“有劳爱妃。”
庆历帝接了药碗过去,仰首服下,侧首含了贵妃亲手喂的蜜饯。
贵妃将暖炉塞在庆历帝手里,嗔怪:“看陛下这手凉的,这宫里的炭火不够热,可是奴婢们偷懒?好端端的就着了凉。”
庆历帝笑道:“少年夫妻老来伴,还是你心疼朕。”
“天儿冷,陛下别为琐事烦忧了。今儿早早的歇下吧。臣妾等陛下歇息了,就回自个儿宫里去。”
“不碍事,陪朕说说话。”
“臣妾为陛下捶捶肩放松下吧。”贵妃宽下碍事的披风,用保养得宜、白皙柔嫩的手指轻盈地为庆历帝按摩头部。
庆历帝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喟叹:“还是爱妃解朕烦忧哪!”
“陛下可是为沂水县主和盛世君子烦忧?臣妾听闻,沂水县主算是毁了,自醒来就以泪洗面,寻死觅活。难为她尚待字闺中,将来不知是何际遇。盛世君子从此再动不得真气,习不得武了。齐王铁定是不依不饶的。”
“唉!”庆历帝一声叹息,“齐王固然难应付,在宫门前叩头叩出血来了,朕已着人送他回驿馆,他暂时不会进宫请命了。沂水县主么,将来为她指门婚事就算了盛世君子做个闲散的富贵人,也不是难事。”
“那陛下还烦什么?”
“朕烦得是齐王妃凉氏!齐王妃已在行途,不日将到瑞安。儿女出了这等事,她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又是一番风波。还有齐国与瑞安相距甚远,齐王妃日夜兼程也不至于这般快。只怕是有别的目的早就动身出发,才会来的这般迅速。”
贵妃并没有立即接下话茬,只问:“陛下,臣妾这力道可还适中?要不要再重点?”
“力道正好。爱妃这技艺越来越娴熟了。”
“这么多年练出来了。转眼,臣妾嫁给陛下二十多年了。”她感慨一句。
“二十多年来,辛苦爱妃了。”
“为陛下,臣妾愿意。陛下,依臣妾看,何必为了这事烦忧。齐王妃进京也是剑指慕一山庄,陛下只需作壁上观即可。任她们两方闹到天翻地覆,陛下落得清闲,等到尘埃落定,陛下再出面。”
“此话极是,还是爱妃懂朕。”
江琪被庆历帝召见又安然无恙返回的消息,虽然被齐王下令向儿女封锁,但晚间,卧床养伤的萧昭毅还是听说了,不啻于又一块冰石砸在心尖上。
他已成废人,从此再动不得内功修习,这等跌落深渊的滋味比杀了他更难受。他恨不得抓住江琪扒皮抽筋,将她千刀万剐都难消心头之恨。陛下竟然放她回去,当他们萧家人是什么!
几乎不在人前愠怒的他,甩手打飞了药碗,扯痛了身体,狼狈地吃痛,仍然怒吼着:“找父王来,找世子来,快去!”
“是。”婢女被碎片扎了手,被萧昭毅这么一吼,带着惊怕匆匆跑去找来了萧昭贤。
这几日,萧昭贤内心备受煎熬。外人只当他们萧家根深叶茂、风光无限,他却知家门大限不远矣。
“大哥,你来了”萧昭毅歪躺着,一副气力不济的模样,脸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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