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适的小学生生活平静地像水一般流淌而去。

早晨享受例常叫醒,吃妈妈的爱心早餐,上学路上东游西晃,折腾折腾路边的小猫小狗小花小草坚持踩点踏进教室大门,顶着老师和同学性质不同但同样难以言表的眼神坐下位置,然后围观每天在学校发生的不同的事放学路上继续研究生物的千姿百态,回家随随便便做完作业,进空间在湖泊里浪,等蒋玉琴回家,然后吃晚饭。

这样流水账一样的生活如果能一直过下去,大约也会是一种幸福吧,可惜,黎稚做不到。

黎稚回来的那天正好是周一,转眼间就到了周五放学。

对于这几天两点一线的日常,男孩已经开始感到厌烦,没有波澜的生活让他不习惯。

他想去别的地方,那些更远的地方。

正好周五的下午按惯例是提前放学的,这时离蒋玉琴回家还有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趁此机会,他决定要好好逛一逛这个世界,第一步从这个小镇开始。

黎稚迈出学校的大门,决定开始探索新世界!

………………

…………

……

话是这么说,但黎稚一出门,就感到了这个世界对选择障碍症患者的恶意。

站在学校大门口向外看去,正对面是一条笔直笔直的大路,道路两边站着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他们对于每一个从大门出来的孩子都给予关注,无所事事中,时刻准备着搭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这时已经有看到男孩站在门口发呆的人蠢蠢欲动了。

孩子,特别是模样好的孩子,总是很容易就能在遇到困难时碰到极端的善意或极端的恶意的。

黎稚没有理会,他继续与自己的选择性障碍作斗争。

大门的左边,是一条略小的水泥路,也是他平时走的路,今天当然不会再选。

而右边,是一条石子路,各种建筑工队用剩下的小块碎石简单地铺在上面。

男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记得沿这条石子路往前走,就能碰到一条小河。在他相当有限的灰暗的童年记忆里,他经常在路上捡了扁平的合用石子,独自去河边打水漂。这是当时的他,在没有小伙伴和玩耍的工具的情况下,能够想到的极少数的消磨时间的游戏。

不过后来,石子路改成了水泥路,合适的石头很难再找到了,再后来,小河被填成了小小河,再也打不了水漂,最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突然被勾起了兴致,男孩转身蹦跶着向河边走去。

“等等,这不是小杂……小稚吗,姑姑等你很久了。”

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路就被拦下了,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打断了好心情,他相当不耐烦地抬头瞪过去,一丝戾气在不经意间泄露。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女人,可惜被有些尖刻的气质破坏了美感,装模作样的和善更是让人作呕。

有些眼熟,但是没有印象。

更不爽了,黎稚觉得自己的獠牙在蠢蠢欲动。

可是不行,周围人太多,解决掉这个女人会比忍受这个女人更麻烦,简直得不偿失。

黎娟莺被瞪过来的黑眸吓了一跳,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白骨和血,晃神再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幻觉吧,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不过到底被吓到了,接下来再开口,她不自觉地就小心翼翼了起来。

“小稚啊,今天放学早,要不要去你爷爷家里玩?你好久没来,你爷爷和奶奶都很想你,特地让我来接你回家呢。”

她的话让他拼凑出了一些信息,黎稚不屑地冷笑。

让他想想,喊住他的时候她脱口而出的是什么称呼?

小杂……?小杂种吧!

黎稚记事早,很多大人以为他不知道的事,他其实都记得。

在黎父失踪之前,黎家相当厌恶“害”自家金凤凰失去工作的蒋玉琴,一心想着把人赶走换个他们中意的人,因此连带着将会成为拖累的大孙子也一并嫌弃了,“杂种”、“贱种”之类难听的话不知说了多少。

黎稚五岁,黎父失踪,就此生死不明,很大可能他将会是黎家唯一的男丁。

黎家另外只剩下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黎娟莺,他们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左思右想都觉得女儿靠不住,他们这才急了,各种温言软语仿佛自己是天底下最慈爱的人,想着要把孙子养在身边培养感情,养大防老。

黎稚会理会他们才怪,哪怕是上辈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也宁愿离家出走,而不愿接受他们的抚养。

呵,儿子不见了,就愿意要孙子了?真是令人“惶恐”的疼爱呢。

男孩仰起脖子轻笑,对上女人逐渐无神的眼睛,原本纯黑的眼底划过几丝血色。

“阿姨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今天等了半天没有见到你要找的人,只能回去了呢。”

“认错人……”奇诡又带着某种韵律的语调让女人怔楞,喃喃地重复道,“对,没见到……认错人……回去……”

小梨涡甜蜜地若隐若现,男孩乖巧地告别:“那阿姨现在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哟,这里的路很陡,一不小心摔伤了就不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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