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早知道那个畜生想独吞刘家的财产,可我没想到他会对我男人下这样的毒手。”

说到这里,尚文娟口中的“他”已经非常明确了,这个人就是刘明禄在刘家,想独吞家产的人只有刘明禄。

很显然,对刘明堂下毒手的人不是赵仲文,而是刘明堂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刘明禄。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我不是一个坏女人。我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木偶罢了。那个畜生作贱我,衙门里的侯三也作贱我。民女的心里苦的很啊,但为了两个孩子,民女只能默默忍受。”

尚文娟终于提到了侯三。欧阳大人的精神突然为之一振,这个情况太重要了。

“侯三和那个畜生是拜把子兄弟,两个人臭味相投,侯三经常到刘府来喝酒,只要他来,我男人就会好酒好菜招待他。”

“他早就对我垂涎三尺在民女十几岁的时候,侯三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在我身上乱转了。”

“就在我嫁给刘明堂的前一年的秋天,有一天,我到山上去砍柴,在下山的路上碰到了侯三,他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把我往树林深处引。”

“最后,他露出本相,把我往灌木丛里面拖,然后扒我的衣服,我拼命喊叫,结果喊来了两个打猎的乡亲,侯三看来人了,便逃走了。”

“从那以后,民女就不敢上山砍柴去了,就是上山砍柴,也会找几个人一同上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侯三发现了我和畜生之间的事情,有一天,侯三在刘家喝醉了酒,畜生就把他留在府中住了一宿。”

“当时,我男人在青州进货,就在那天夜里,侯三撬开了我的房门,摸到我的床上,钻进了我的被窝,我以为是那个畜生,可第二天早晨才知道,和我躺在一个被窝筒里面的人原来是侯三。”

“这一定是那个畜生和侯三谋划好了的。”

刘明禄能和侯三分享自己喜欢的女子而这个女人又是自己的嫂子,可见刘明禄和侯三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

如果不是为了同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刘明禄是不会让侯三染指自己的嫂子的。

下面该说到刘明堂是怎么死的了。

“一定是两个人合谋好,那个畜生想做刘府的大当家,想独吞刘家的财产,才借赵郎中的手毒死了我男人。”

尚文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明禄和侯三合谋毒死刘明堂,是各取所需。

刘明禄的目的是独吞刘家的财产,而侯三的目的是把赵仲文送进大牢,然后逼赵氏兄妹说出谭为仁的身世之谜。

“那天,赵仲文到我家去给我男人熬药、喂药。那个畜生把我支到镇上去打酒买菜,我出门的时候,侯三就在畜生的屋子里面,畜生让我上街打酒买菜就是为了招待侯三的。”

“我出院门的时候,赵郎中还没有进刘府。”

“那赵郎中就是担心有人在明堂的药里面放不干净的东西才亲自抓药、亲自熬药、亲眼看着我男人喝药的。”

“一定是我离开以后,赵郎中进府之前,侯三钻进了我男人的房间,然后躲在珠帘的后面,床头柜就放在大衣橱和珠帘之间,赵郎中熬好药之后,一定会把药罐子放在床头柜上的。”

“一定是在赵郎中准备往碗里面倒汤药的时候,侯三将东西倒进药罐子里面的!”

尚文娟凭什么认定是侯三投毒的呢?难道她手上有了确凿的证据?欧阳若愚对下面的话非常感兴趣。

尚文娟嗅了一下鼻涕,然后接着道:“后来,民女在拿衣服给明堂穿的时候,无意中,在珠帘后面的地上在墙根靠近马桶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盘扣。”

“我记的清楚,那是侯三衣服上的盘扣侯三的衣服上有一个盘扣。是最后一个盘扣就要掉下来了,后来,在侯三带人来勘查现场的时候,我看见侯三的衣服上又订上了一个新盘扣。”

这个纽扣肯定是侯三衣服上的纽扣,只有侯三的衙役服上才会有这样的纽扣。

我家办丧事的时候,侯三假模假样地来吊唁侯三和刘家沾亲带故,我男人在世的时候对他不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在刘明堂的药罐里面下毒的人果然是侯三,侯三的肩膀上挑着两副担子,一副是刘明禄交给他的担子,一副是林氏母子交给他的担子,无论是哪一头,侯三都会有不少银子的进账。

最后,尚文娟还有一段结束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该说的,民女已经全说了。”

“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饶恕民女的罪孽,从今往后,民女一定还像以前一样天天来给观世音菩萨烧高香,天天来侍奉您,以赎民女的罪孽。”

“祈求观音菩萨保佑民女一双儿女一生幸福安康。民女给您磕头了阿弥陀佛。”

很快,欧阳大人听到了脑袋在地板上重重地敲了三下。

最后,尚文娟还如释重负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接着是脚步声、移动门栓和开门的声音。

不一会。慧能禅师走进禅房,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下面又是一段对话。

“慧能师傅,民女已经把该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全告诉了观音菩萨,民女再求慧能师傅指点迷津。”

“阿弥陀佛,只要施主跟观音菩萨说了心里话,一切交给观音菩萨裁决即可,心魔已除,再无迷津。”

“吉凶自会转换,不利即可化为有利。只要施主迷途知返,一心向善,菩萨一定会慈悲为怀,放一条光明大道让施主走。阿弥陀佛。”

“感谢慧能师傅的指点。”

尚文娟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给慧能禅师施了一个礼之后,拎起竹篮子。

慧能禅师打开禅房的门,将尚文娟送出禅房。

待尚文娟走出很远之后,慧能禅师掏出钥匙,将库房的门锁打开。

此时,欧阳大人已经将纸和笔墨收拾好,放进褡裢之中。

两个人走到门房跟前的时候,昌平公主、冉秋云、曹锟和赵庭臻从门房里面走了出来。

“欧阳大人,赵仲文的案子是不是有眉目了?”冉秋云道。

欧阳若愚朝昌平公主和冉秋云点了一下头:“还是慧能禅师有办法,尚文娟全说了,在药罐里面投毒的人是侯三。”欧阳大人低声道,“一定是刘明禄和侯三合谋毒死了刘明堂。赵仲文的冤情能洗清了。”现在,欧阳大人还无法知道隐藏在赵仲文案子背后更大的阴谋。

但冉秋云应该是心知肚明了。

昌平公主也应该是知道的。联系这几天发生在谭家的事件,她应该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山雨欲来风满楼,谭家大院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

“多谢慧能禅师。”昌平公主道。

“绵薄之力,何足挂齿,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慧能禅师道。

慧能禅师将昌平公主一行送出山门。

昌平公主、冉秋云和梅子回府欧阳大人和曹锟、赵庭臻追尚文娟去了。

两拨人在三岔路口分手。

欧阳大人记录下来的内容必须得到尚文娟的确认。

要想得到尚文娟的认可,欧阳大人还要花一番心思,费一些口舌,欧阳大人听墙根这件事情是不能让尚文娟知道的。

而要想从尚文娟的口中掘出和笔录上一样的内容,欧阳大人还得动一点脑筋。当然,有笔录做引子和铺垫,尚文娟应该是会就犯的。

当然,欧阳大人找尚文娟,还想拿到侯三犯罪的证据侯三衙役服上的盘扣。

侯三投毒所用的砒霜是在哪一家药铺买的,这也要调查清楚。按照欧阳若愚的分析,侯三的砒霜不是在歇马镇买的,就是在青州府买的,要么就是刘明禄或者谭为义提供给他的。

送走了昌平公主一行之后,欧阳大人和曹锟、赵庭臻走到菩提树下,解下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朝李家铺飞奔而去。

三个人必须在尚文娟回到李家铺之前追上她,一旦尚文娟走进刘家大院,追查就比较困难了。

欧阳若愚不想打草惊蛇,要想让尚文娟配合调查,必须单独和尚文娟谈才行。

走到一片松树林的时候,三个人终于看到了尚文娟的身影。

路上偶尔能遇到一两个行人他们显然不是到隐龙寺去的香客。

欧阳若愚终于明白尚文娟为什么要在下午到隐龙寺去烧香拜佛了,一般人都会在上午到寺院里面进香,下午进香的人则很少,尚文娟不希望在进香的路上碰见李家铺的人。

三个人快马加鞭。

尚文娟步子迈的很快经过慧能禅师和观音菩萨的指点之后,她的脚步轻松了许多。

在快走出松树林的时候,三个人距离和尚文娟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欧阳若愚勒住了马头。

尚文娟大概是听见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她不时回头朝身后看看,同时往路边让了让。

尚文娟是一个非常警觉的人,曹锟和赵庭臻的腰间挂着一把佩剑,加上曹锟和赵庭臻一脸的冷峻,一般人看到以后都会发怵更何况是在这条少有行人、树多林深的山路上呢。

在走到尚文娟前面几步远的时候,三个人勒住马头,侧身跳下马。

“大嫂,请留步。”欧阳大人道。

尚文娟停住脚步:“你是在叫我吗?”尚文娟退到路边,背靠着一棵大松树。

“大嫂,你叫尚文娟吗?”欧阳大人将手中的缰绳扔到赵庭臻的手上,然后走到尚文娟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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