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和它合租……大家都互相帮助嘛……”派大星在竭尽全力调动那肥肉之下的大脑:“我和它是老乡……好朋友,生活上有困难,也会找它借点钱……”
叶北掰断了这肥猪的第二颗牙,血溅了一地。
等派大星从痛苦中缓过气来,他再也不敢有所保留。
“我怕他!——我真的怕它!为什么它人能这么好呀!”
“明明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它那么努力,我就只能被经理骂得工作都丢了……我活不下去啦,找它借钱……它也肯借给我,它说它是我老乡……还很崇拜我,说我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我和它吹牛逼呢它也信呀。”
“它一定是想从我这里搞到好处!”派大星两眼魔怔,仿佛在极力说服自己:“我平时低声下气和它过日子,就因为我欠了它一点钱吗?我都记不得那是多少钱!我忍了它好久好久了……它还把自己的日用品藏起来,说什么两个人一块用不干净,它天天风吹日晒的,有皮肤病会传染给我,我看它就是抠门!”
“哈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穷奇笑得像是一只大公鸡在打鸣:“叶北!看看!我很久没见过这种极品啦!”
派大星舔着嘴唇边的血,想要尽量体面一些,他接着说。
“它假惺惺地说着什么兄弟情谊,估计我下辈子这条命都是它的了!天天跪着给它请安都不够呢!”
“后来它恹恹的,请了病假,我就奇怪,它那么强的一个人,怎么不肯出去干活,我看外面那么冷……我肯定不会去的……后来,它还是去了,只是赚来的钱还挺少,它一定私藏了!那个月都不肯借钱给我买被子!可把我冻坏了......”
“我俩将就着饿了一个冬天,还好我够结实……”
“还好……还好它死了……它死前还要我混出个人样,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敢来对我指手画脚……”
派大星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可是它死了都不放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和乡亲交代……我害怕……我好害怕啊……但是没了它我可怎么活下去……可是我越来越怕它...它对我越好我就越怕它......我受不了啦,把房子弄干净点儿,准备请你来赶它...我哪儿想到你会去掀沙发呀,我就喜欢趴在沙发上吃东西......多舒服的事儿,你怎么和它一样讨嫌....就喜欢这么说我......”
玲希听见屋里的动静,徒手拧开了门锁,大门突然打开。
派大星勉力缩着自己的肚腩,想要体面一点,想要在这位女性面前变得“和善近人”一些,却掩饰不住眼睛里赤裸裸的欲望。
傲慢、贪婪、嫉妒、懒惰、暴怒、色欲、暴食。
这位穷奇口中的极品,就像是活在人间的七宗罪,还带着深深的自卑。
人性所有的弱点在这位胖哥哥身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叶北:“丫头,出去!”
玲希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叶先生说的话,她会乖乖听。
小丫头内心坚信,这位老板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但老板的心里,一定是充满阳光的。
大门重新关上,也把派大星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给掐灭了。
穷奇站了起来,两只小爪子捂着心口.
“我的心情太好了!~~哇!能看见这种人间之屑,实在是太棒了!~奴才!你可要带我多见识见识人类世界!我现在爽到极点!”
叶北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紧接着——
——他说。
“你要信佛。”
“什么……你说甚么……”派大星不明白叶北话里的意思。
叶北:“你叫什么,真名。”
听委托人说:“傅……傅红星。”
叶北:“都怪你,我以后都不能开心地看海绵宝宝了!你不配用派大星这个名字,不,你不配用任何人名。你该叫畜牲,畜牲也要信佛,才能修功德,才能变成人,修佛要吃素,我来帮帮你,你以后好好喝稀粥,吃豆腐。”
话音未落,叶北一手抓住这畜牲的头发,开始为这位伙房头陀身材的俗家弟子剃度,另一只手继续着拔牙工作。
一根根烦恼丝随着惨叫声落地。
一颗颗带肉黄牙跟着鲜血飞出。
这血腥的场面,穷奇看来索然无味。
十分钟之后,救护人员推开房门。
叶北站在门前,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七杀】的军服要用内白外黑的配色。
——方便染血,方便证心。
他和救护人员打了个招呼,看见门口的民警,将一盒磁带交给了警察哥哥。里边录着畜牲的供词与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呼救声。
警察兄弟亮了【巨门】系科的工作证,朝叶北敬了个礼。
等居民热闹看够了。
叶北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想了很久很久。
他翻开海绵宝宝的行李箱,看着一件件破旧的衣裳,海子穿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换,两把刮胡刀已经生锈。
叶北仔细嗅着,嗅着那股廉价烟草碎末的刺鼻味道。
“海子……你这个傻哔——”
他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夫子都说过……君子如果被小人弄死了,那是君子的过失,算伪君子。你这个伪君子怎么不多读点书呢!……如果我早点认识你……
“……对不起呀…我来晚了那么一点。”
当晚。
十点二十五分。
叶北和玲希在公寓楼下,细细说着这段令人唏嘘的故事。
玲希的眼睛红红的,故事听到一半她就已经开始委屈得泣不成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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