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念奴故意扮作小声呼叫小雅的样子,走得远些才敢放松。“小双仗着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经常使唤我们。上次大雅不过是咬了她的裙摆而已,居然命令我活剥大雅的狼皮给她踩。这回我要帮大雅报仇!”念奴拔了我的短剑,竭力割下一片硕大的芭蕉叶,咬牙切齿道。“淡定,别被报仇冲昏了头脑。”我笑道。“难道你不想报复襄王吗?”念奴恼道。我咬着嘴唇,手握成拳头,沉默不语。
“好漂亮呀!”我惊喜道。一簇簇鹅黄色花球映入眼帘,仿佛置身于甜蜜的婚礼之中。“结香,襄王送给皇后娘娘解闷的。小双每隔一个时辰就照看一次。”念奴道。“接着要好好装扮堇姐姐。”念奴吐出舌头,笑道。念奴从胸口掏出一盒胭脂,将花上的露水滴在胭脂上,格外兴奋。“你怎么有美人醉的?”我披散着头发,脱去外衣,质问道。“堇姐姐,你吓死我了。这是司马大哥送给我的,除了用来对付小双,不外借。”念奴捡起滑落的胭脂盒,专心地擦拭着。“对不住,我一定会令司马大哥再送一盒美人醉给你。”我柔声道。“谁允许你喊司马大哥,那是念奴一个人的。”念奴挂着眼泪,嘟着嘴巴,恼道。顿时,我们相视而笑。
半个时辰后,小双果真出现了。“小双……我被你害得好惨,好惨……”我学着电视剧里扮鬼的叫声,像僵尸一样蹦着走,而念奴在附近边点烟边费劲用芭蕉叶扇风。“谁……”小双的声音颤抖。“你不认得我吗?”我拖长声音,蹦到小双跟前,道。小双瞅了我一眼,吓得连滚带爬远离我,却被念奴事先准备的树枝绊倒。“冤有头债有主。真正想要害你的人是襄王。襄王知道是你向陛下提议窦绾姑娘作为和亲人选,才大怒要处置你的。小双是迫于无奈当帮凶的。”小双不断向我磕头,呜咽道。“我的鬼魂被困在未央宫,快给我出宫令牌,好向刘珺报复。”心中如触寒潭,红了眼眶,嘶哑道。“夏青衣,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奴婢吧。以后逢年过节,烧多点冥纸供奉你。”小双取下令牌,一溜烟跑走了。我蹲下来捡起令牌,不敢哭出声音。念奴也蹲下来,抱着我,轻声道:“没事的,我们很快可以回家了。”
拿着小双的令牌,借着出门为皇后娘娘准备求子秘方的名义,离开未央宫畅通无阻。长安城依旧热闹,淹没了衣衫单薄的老翁担着白炭的叫卖声。念奴一出未央宫就欢呼雀跃,到处观看玩耍,笑声不断。而我像只鬼魂在游荡,驻足凝望。茫茫黑夜,看得见的那点星光,诅咒也好,跪求也罢,实在太遥远。
“堇儿,是你吗?正好想托人送点叉烧给你。”在老翁那里挑白炭时,遇见了夏策,他的笑容仍然是冬日里没有烟尘的炭火。“哥哥,我想回家。”我扑进夏策的怀里,热泪盈眶。“堇儿,还是这么爱哭。”夏策笑道。“哪里有哭了!”我推开夏策,拿走他手中的叉烧,还冒着热气呢。“好吃!”念奴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夺过叉烧,大咬一口,笑得很甜。“哥哥,在未央宫认识的好朋友念奴。”我笑道,将在宣室里发生的不开心的事咽下去。“你们是亲兄妹吗?”念奴边嚼叉烧边问道。我和夏策一时间不知如何圆谎之际,她突然掩嘴笑道:“为什么哥哥像司马大哥一样俊逸不凡,妹妹却长得像个路人?”话音刚落,她拔腿就跑,都没来及瞧见我由紧张变成气恼的脸色。
我和夏策、念奴三人一路买了肉汤包边走边聊,很快就到家了。数月没见,家的地址没变,但已经换上府邸的规模。“喊二小姐和念奴姑娘。”夏策对开门的老家丁笑道。“哇塞,堇姐姐的家境不错,干嘛要入宫当宫女这么受气?”念奴趴在溪流边逗那红鲤鱼,笑道。“哥哥,数月不见,就做了大财主。”我没有理睬念奴,径直拉夏策去厅堂,带着质问的口吻笑道。“这多亏堇儿每月寄来的银两,才够做本钱。”夏策笑道。“不过,离长安首富差很大一截。”我饮了几口婢女端来的椰子鸡汤,摇摇头道。“兄妹齐心,其利断金。”夏策笑道,随后吩咐家丁为我和念奴准备好卧房。
“夏先生,念奴姑娘晕倒了。”老家丁急匆匆跑过来喊道。我和夏策到溪流边时,念奴倒在一滩血上,手脚还有动弹。“真可怜,谁如此残忍将这丫头鞭笞得浑身是伤。”慌忙赶过来的大夫边把脉边叹道。“胡说,是我与老虎搏斗时被抓伤的!”念奴别过脸去,怒道。接着,我和几个女仆抬念奴去卧房清洗和包扎伤口。“堇姐姐,真的是抓痕!”念奴恼道。“好好休息,司马大哥看到会心疼的。”我坐在床边,为念奴盖上被子。“司马大哥是念奴一个人的,不许堇姐姐这么喊。”念奴拉着打算离去的我的衣角,侧过身子,啜泣道。“泡汤的水还未烧开,就陪你睡一会儿。”我脱了鞋履平躺在床上。
“堇姐姐,真的是抓痕。”念奴翻过身子,抱着我的胳膊,轻声道。她修长的眼睫毛上闪着泪光,柔弱中带伤。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睡也无聊,梦里最怕到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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