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街市上的叫卖声响起,云流从梦中醒来,昨夜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祭湖,凤凉坐在湖边作画,她看着他慢慢画好一个女子,最后那女子变成了她,她成了画出的人,她惊讶地挥动衣袖,凤凉却不见了,皇兄穿着黑色锦衣静静地靠在枯木上,望着她微笑。她慢慢醒来,街市的动静越来越大,她翻身穿起药童服。

白灵推开门进来,看见她已穿戴好十分惊讶,长公主往日起得极晚,通常都是她们这些侍女唤醒她,梳洗更衣更是懒得做。“殿下今儿个起得真早,莫不是临街吵嚷,扰了殿下清梦?”白灵笑着替她挽发,给她输了个小髻扎在头顶,活脱脱一个灵活的小药童。

云流摇头,她的梦在见到皇兄那一瞬间便醒了,她想起自己的使命,皇兄还在等她,今日她便要入宫拜见大雍帝,大雍帝是否依约出兵帮助皇兄平叛了?那日夏决告诉她大雍军已经向西京进发,想来已与皇兄汇合,叛军应已被拿下。

谢酉候在门外,引两人去了包间用膳,吃的是燕州城地道早膳,清甜的小米粥,新蒸的桂花糕,一碟野菜,还有些五颜六色的蒸包,全是云流的口味。而暗卫自己面前则是喷香金黄的油泼面,加满了鲜辣椒和嫩牛肉,谢酉一口吞下一大筷子,见云流眼巴巴地望着,一个愣神被狠狠呛了一口,辣椒味流进肺里,他咳得惊天动地,惊动了隔壁的一群人。

一名蓝衣公子轻笑一声,用扇子敲着桌沿,朝对面的青衣少年说:“我敢打赌,隔壁的仁兄要了一碗‘热火朝天’,他不常食辣,口味清淡,想必是好奇燕州特食,故……”

青衣少年翻了个白眼,望着坐在桌角的两名女子说:“我说温大小姐,杨小姐,大早上的跟着我们两个男子做什么?”粉色衣裙的少女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谁要跟着你?满京城谁不知道岑二少‘爹管严’的大名?我只是……只是听说孟大人回来了,特地来问候一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少女害羞地看了孟涵一眼。

孟涵笑得和煦,夹起凉丝细细品尝着,雍京城果然太平,大臣家里的暗卫闲得没事就四处打探他人私事。他们刚进燕州便被这两人缠上了,华瑜还好,早就带着商姑娘回了林府,姬青离在伯央城便离开了,唯独他与岑奕,无处可避,被堵了个正着。孟涵狠狠地嚼着凉丝,华瑜此人,当真凉薄,竟把他们推出去挡箭,谁能挡得住温大小姐呢?

他望着对面面沉如水的女子,女子一身鹅黄纱裙,看也不看他们,只盯着窗外。岑奕耷拉着脑袋,姬青离那个祸害,临走时特地给他们算了一卦,让他们直奔妙手村医馆,替华瑜看望夏决,让华瑜直接回林府。他和孟涵直奔妙手村,然后,和温如意碰了个正着。谁不知温大小姐是权侵朝野的温丞相的眼珠子,温大小姐一句话,雍京城能翻个天,栽在她手里的公子小姐不知凡几。姬青离挟私报复!

岑奕苦着脸望着温如意说:“温大小姐,八皇子与我们在伯央城便分道行事了,既然八皇子不在,你又何必跟着我们呢?”

温如意淡淡开口:“夏决受了重伤,既然八皇子担心伤势遣你们来看望他,我碰上了自然也要去看看他,回去好给八皇子说说伤势,免得他担忧。”

岑奕打了个寒颤,温大小姐一如既往地穷追不舍,不见到华瑜誓不罢休,若是知道华瑜和商姑娘在一起,只怕他们这些知情人也会被怒火波及。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一只幽蓝的蝴蝶轻轻落在了窗纸上,晃着眼打量着几人。直到他们离开,蝴蝶才慢慢飞向了对面的医馆,蹁跹辗转落在了一只细长乌黑的手上。云流摩梭着手指,温大小姐?岑二少?孟大人?还有一个人,八皇子,皇兄说此次最有可能与她联姻的人。

“哎,兀那小童,呆立作甚?老朽唤你去桑厅给夏将军送药,你怎的半天不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台阶上大吼,云流回过神,行了个礼说:“好嘞,小的马上就去,老先生勿恼!”说完迈着步子将手里的药盆抱紧,往夏决的房间走去。

夏决在房间练剑,剑影横飞,他要变强,变得谁也不敢轻易靠近!娄朔抖着手中的草药,将草药一根根晾在了窗台上,这时房门响了,娄朔拉开门,一个面色漆黑的瘦弱小童钻了进来,把药盆往地上一扔,朝夏决走去,“夏将军,别来无恙?”

女子清冷熟悉的嗓音传来,夏决微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收了剑说:“长公主安好?”药童摇头晃脑地坐在了窗台下,伸手拈起一根草药,随手抛起,她说,还好,无甚大事。夏决的脸崩得紧紧的,无事就好,还有,她不知药理不识草药就好。夏决放松下来,她回来了,他的病也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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