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小楼拿着扇子下了楼。回到书房,拿了刻纸刀,把扇铺在书桌上,小心翼翼地将扇面拆了下来,然后仔细地卷起来插进了画筒里。

接着回身从盛满宣纸的抽屉底层抽出一沓洒金宣纸来,拣中间一张,驾轻就熟地重新裁出一个洒金纸扇面。

从头到尾,名小楼都是呆呆愣愣的,好像灵魂在这一刻已然出窍,铺纸,研墨,取笔,沾墨再到下笔,全凭本能在做。

一行行古诗在扇面上依次排开,写得依旧是临安春雨初霁。那字迹跟撕下来的扇面上的字迹一比,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到最后写落款的时候,她终于住了手,有亮晶晶的东西从眼里大滴大滴砸在扇面上,把尚未干透的笔墨重新晕开。眼看写完的扇面终究是毁掉了。

不小心弄坏了名小楼的扇子,江一帆很是忐忑了几天,倒是名小楼,还是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该吃吃,该贫贫。仿佛那一日午后,书房里的无声地剑拔弩张和沉沉默之中无限蔓延开来的压抑气氛只是自己的幻梦一场。

江一帆扪心自问,若是换作是他,这一幕是不会这么轻拿轻放,顺势揭过的。于是一直在等名小楼前来兴师问罪。名小楼表现得越是如常,他内心越是不安。

俩人之间本来话就不多,如此以来更少了。

直到有一天,吃完晚饭,他坐在沙发上,名小楼过来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一旁的碎发,然后开了口。

“那个,江哥哥,有件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儿?”江一帆心想着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她开口,就不会拒绝。

直到这时,他才百分百肯定,这件事是真的过去了。他不确定她要这方砚台是真中意那只小猴子还是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是无法否认,这件事在名小楼那里是彻底揭过去了,积压在心底几日的阴霾一下子散了不少。

“这有什么难的,只是这块砚台师傅只雕了这么一只,回头我跟老板说,再给你订做一个就是了。”江一帆满口许诺。心想着别说是一块猴子砚台,给她整一套十二生肖他都愿意。

“我就知道,江哥哥是个好人。喏,遥控器给你,你想看什么看什么。”她大方地把茶几上的遥控器递给江一帆,然后转头隐进工作间里。

江一帆看着转眼间空荡荡的客厅,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他想跟她多说一会儿话,但转念一想,其实就算她坐在这里,俩人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讲。他对她实在是知之甚少。悻悻然地关掉电视,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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