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将身体摆正,罗智中的脸倒影在车视镜里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他轻描淡写:“你与陈国全,前几天碰面的时候聊得开心么?”
不断忖量筛选,我最终把诸如原来是你搞的手脚让我几个客户一起停我订单,陈国全忽然找我是你安排的吧,罗智中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些比较容易影响和谐的话压在咽喉里,我侧过脸去不动声色:“如果我说是,这个答案是你喜闻乐见的么?”
罗智中漫不经心摩搓着拇指上的翠石指环,分给我半缕目光:“你可以挑一个你最关心的问题向我提问,就一个。”
他语气里的傲慢和脸上的狂妄让我特别不爽,这些不悦混合着些不知前路如何的慌乱在我心口煎熬酝酿成辣椒油,浇在心头火辣辣揪得慌,我皱着眉头:“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想关照我,还是想阴我?”
摊手,罗智中习惯性的勾唇:“两者都不是。”
我擦,就这么着,他算是回答完了?
仿佛看透我内心的嘀咕,罗智中笑得意味深长:“刘多安,离开我没两天,你变蠢了,白白浪费个可以了解更多有利信息的机会,问了个瞎几把没用的问题。”
靠靠靠,老子这个问题含括的意义可大了去,是他回答得跟傻逼似的,怪我咯?
将忧心忡忡藏匿得不着痕迹,我减慢车速,转脸去望他:“我以前的语文老师经常教导,你自己审题审不好,没能给出正确答案,也别怪出考卷的人蠢,人傻不自知最可悲。”
抓着一根烟掂在手指上弹来弹去的,罗智中接着我的视线语气轻飘:“你语文老师话挺多的,他后面有出一百万买你青春吗?”
两方交战,谁先撤退算谁输,反正老子现在又没欠他帐,我与他的协议也终止了,他再牛也不好明目张胆找我茬,我怕他干嘛。
用与他相同的神情与他相对,我不痛不痒:“这个倒没有。我语文老师担当得起为人师表这个词,他无论从人品上或者是性情上,都是楷模,他自然是不屑跟我作那种乱七八糟的交易,他也更不会时隔几年后厚着脸皮向我追讨万,拿到钱之后还闲得要命,换着法子给我找不自在。”
脸上表情并未多大变动,罗智中将脸转了回去,只留个侧脸与我相对,他不咸不淡的口吻听不出悲喜,毫无情绪更迭,他说:“你指桑骂槐的功力,还不错。”
摇下车窗,以后脑勺对着我吹了几口烟,罗智中顺手将剩下的大半截仍旧燃着的烟扔出去,他冷不丁跳跃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他那意思,合着我欠他的?
他还真把他当葱当蒜了呵呵哒!
快速敛起有些混乱的心神,我压平眉间皱意:“没这个打算。”
目光转回,罗智中声调压低几个度:“粗略算了算,这几年我为你购置的配饰总价不低于万,虽然款数不多,但都是些保值效果好的经典款,你就算白菜价甩出去,收回了二三十万不在话下,你打算昧着良心把这钱全吞了,不愿花个千几百请饭答谢我?”
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我坦言道:“最近忙,那些玩意还没整,我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这么着吧,等我把它们变现了,给你万咯,你爱吃什么去吃什么咯,我不太喜欢跟你一起吃饭,总吃不饱。”
看吧就是那副前一秒好端端的挺正常,后一秒又不知谁点火烧他屁股了的状态,罗智中突兀低喝一声:“停车!”
得,整得我很乐意载他似的!
瞅准个车少的机会,我把车儿靠边,顺道把车门给开锁了。
就跟头蛮牛似的,罗智中极大力把车门挤开,他滚下去之后,我拉开安全带身体倾斜过去正要把门拽上,又是一阵红色飘雨迎头而下,罗智中冷冷地说:“车费。”
我没作迟疑,拽住门柄“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把车锁全按上了,我这才慢悠悠将他扔进来的钱快速点了点,还不错,有张。
把车窗摇下来一半,我冲着外面暗沉着一张脸的罗智中说:“罗老师,谢谢哈,下次你要用车,记得还喊我哈。”
看着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可高兴了,似乎前面那几年被他变着法子不断地给我施加的心灵和心理折磨,都得到了浅浅的释放。
然而这些开心的寿命,却分外短暂,重新发动车子往前,我的脑海不断回旋着罗智中提起陈国全时的表情和语气,我想从中找到些能判断他与陈国全实质关系的蛛丝马迹,却总不能如愿。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可我睡意全无,我把之前同时停我订单的汇达,展望,大炅,港联以及飞帆泰的公司资料调出来,细细对比法人,注册地址以及资金流等等几项后,却是至少从字面资料上找不到他们之间的关联点。
事关重要,开头不顺我也不敢就此垂头丧气去睡觉。
虽然我知道罗智中的正职,是在一家叫“联大传媒”的公司担任总经理,但我毕竟以前从未关注过,更别提对那个能有一知半解。
秉持着死马当活马治的心态,我打开百度框,把“联大传媒”几个字输进去,搜了搜。
很快我发现,死马就是死马,我怎么把它当活的,它还是活不过来。
在网络上,关于联大传媒的信息倒是满天飞啊,可我逐条逐条揪出来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随着时间越往后退,我哈欠连天的,只得先把这些东西截留保存下来。
睡得晚,又辗转不知几点睡着,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趁着睡饱了精神足够我把昨晚那些纠结再拿出来揣摩了番,我觉得我在明处,不管我如何巧舌如簧从陈国全那边套料,都会让我处于不利,我还不如装傻的见一步走一步。
打定主意,我给自己弄了个炒面吃,我打算吃完了到深圳湾公园去溜达溜达。
然而,我才吃一半,手机响了。
见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苏小连的号码,我心里有微微咯噔,沉了沉心绪才接起:“苏小姐,下午好。”
仍旧遵循她一贯风格,苏小连语无情绪却满是不容半分质疑的命令口吻:“刘小姐,你六点准时到金海滩栋。”
我莫名其妙,小心翼翼试探般问:“出了什么问题么?”
苏小连干脆利落:“你过来再说,我先忙了!”
握着手机听着一连串的嘟嘟声,我真的是…郁闷到无以复加。
我当然没健忘,我自然还记得我怕前几天才把苏小连的领导得罪得片甲不留,但一码归一码,只要订单还在线上跑,那该有的跑动还是得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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