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如碳似墨,折射着冷漠而阴霾的光线,周唯语气轻淡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惊胆颤的暴戾,他说:“弄死他。”
把手机收起来,周唯就像变脸似的顷刻从凛然寒冬跨越到和煦春日,他若无其事用手作势要团住我腰:“刘多安,咱们去睡觉喽。”
我自认为我自己不算是一个胆子小的人,这一刻心里面却仿佛有擂鼓大作,我下意识躲开周唯的围拢。
连挪带爬的脱离他的围捕圈,我深呼一口气把被惊起的鸡皮疙瘩敛缩下去,权衡再三我小心翼翼的:“你刚刚讲电话,是想要弄死谁?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啊。”
笑容凝定在脸上,周唯直勾勾盯着我,他用那种让我特别陌生冷若冰霜的口吻逐个字逐个字咬得很重:“刘多安,有些事你就当不知道,刚刚我在电话里说过的话,你把它忘掉。”
压抑就像是一堆厚重的草垛,倒下来朝着我一顿劈头盖脑直将我往里面埋,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周唯,你不要抱着…”
用越发凌厉骇人的眼神落在我脸上环游,周唯嘴巴微动,他语气更是索然:“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眼前这个男人,他如虹的气场已经是我望之项背的追之不及,我竟被他轻而易举镇住,我的嘴巴尝试张了几次,都没能多吐出一个词来。寂静于是抢尽一切先机铺陈蔓延开来,霸占掉每一寸空气,我被逼到节节败退,我忽然懊恼万分。
就我这段时间与周唯相处以来,我认为我与他之间已经近到没有距离,原来一切只是我自以为。
沮丧如潮淋湿了我,我意气阑珊地站起来:“我去睡觉了。”
突兀的,周唯这厮也跟随着我站起,一转眼他的双手已经在我的双肩,他凝视住我:“刘多安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敛眉淡笑:“并没有,我只是忽然发现自己有些高估自己,仅此而已。总之以后你的事,我不轻易发表意见就是。省得惹人嫌,嫌我话多管得多。”
目光再在我身上周旋,周唯的腮帮子慢慢的越鼓越大,他的嘴角被撑着动起来,他忽然像是被笑死鬼附身了似的,疯了般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完全是一脸懵逼啊,我满脸写着问号看着他:“你干啥了你?”
“你那么较真的样子,又蠢又可爱,我实在憋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哎呀我快要笑死了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腰都快要笑断了哈哈哈哈哈。”
仿佛为了证实他所言非虚,他单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周唯略微把腰弓了弓:“嘿呀刘多安,你是吃傻狍子和可爱多长大的嘛,怎么能蠢得那么可爱咯。我就逗逗你,没想到你能给我那么大惊喜,哈哈哈哈哈哈哈。”
眉头深锁,锁满皱褶,我瞪着周唯:“我劝你做一个懂得聊天的人,别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你这样做人,社会路只会越走越窄。”
总算从夸张的笑声里抽离出来,周唯看着我,嘴角分明还有调侃式的鄙夷,周唯勾起唇来:“傻大妞,你刚刚以为我想干嘛咯,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杀人放火吧你?”
即使我还是搞不懂周唯刚刚在电话里那么暴戾说要弄死谁是怎么一回事,但我至少知道他刚刚所谓的冷漠疏远,都是这个傻逼戏精即兴的表演,我瞬间有要立马干死他的冲动,我咬牙切齿:“你大爷,哪天我错手把你弄死了,那肯定是你自找的。”
“别那么小气嘛,开个小小的玩笑,也是夫妻情趣嘛。”
周唯凑过来,抚住我的腰:“刘多安我给你说啊,我觉得你这个人聪明的时候那是真的聪明,但你要蠢起来,真的是特别特别的……”
我一把将他的手摘着扔掉,我皱着眉头往死里抱怨:“夫你大爷妻你大爷,谁踏马的跟你这种人是夫妻了!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别人谈个恋爱谁不都是甜甜蜜蜜和和美美的,轮到劳资这里,我还整天得想着怎么给你斗智斗勇,想想都特么的心累,我可能是命不好吧摊上你这么个活宝,欸不想说了,累觉不爱,谁让我自己眼瞎,找谁不好非要找你。”
厚着脸皮,周唯的手再次黏上来,他这一次强制地拥住我的腰:“刘多安,别那么小气吧啦咯,我这次给你说认真,我认真给你说哈。我不就是看你平常大大咧咧看着心思比我的还粗,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比较关心我咯。至于刚刚那个电话,是刘钢打的,他正跟曹杰在外面应酬喝酒吃饭…”
毕竟曹杰是我客户,他一提到这个名字,我就搭上腔了:“说到曹杰,那丫最近都没订单给我,我还寻思着忙完这段时间,要不要去他那边跑动跑动。”
“你去跑动个屁。你好歹是我女人,他要给你订单,那也必须得是他提着水果提着礼盒上面,求着你帮帮他做订单,那才成。”
用手比划着,周唯这丫随意自如的切换到嘚瑟模式:“我每年给他的订单,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还不到我女人要向他低声下气的程度。你等着咯,他很快就要上门求着你咯。”
我算是听出了端倪:“你和曹杰,很熟?”
脸色一滞,周唯嘿嘿傻笑两声:“还好。”
停了停,周唯主动说:“刚刚刘钢打来,说是曹杰问他,我把你搞到手了没,还说他有办法让你乖乖就范,刘钢觉得他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他就请示我,该怎么着曹杰,所以我刚刚就是让刘钢把曹杰的订单先劈一段时间,让他先死一死。”
很是服气啊,我差点就想动手把自己的膝盖折下来送上去给周唯这丫,我的白眼都快翻不出来:“你就说几个字,就能表达出那么复杂的意思来,你确定刘钢能听懂你是要让他砍掉曹杰订单的意思?你确定他不会真的拿个酒瓶子直接抄曹杰的脑门盖去?”
周唯不以为然:“肯定能的。我的气质那么出众,刘钢肯定能听懂我意思了。”
比喝了瓶年的拉菲还醉,我暗自嘀咕这家伙咋就那么能扯,他有没有气质跟刘钢有没有那么举一反三,哪里有个锤子的维系。
不过行吧,原来这个缺心眼的男人只是要砍人订单,不是要砍人,我高高悬挂着的心顿时落回到肚子里,与此同时我回想自己刚刚的表现,我也是被自己蠢哭到不行,我越想越是尴尬,越是尴尬就越想抽离:“得嘞,我去给脸上拍点爽肤水,准备睡觉。”
我坐在梳妆柜前抹完脸蛋又抹脖子时,周唯这厮过来了,他站在我身后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我捏着,他说:“刘多安,有个事,我得给你坦白一下。”
听他语气凝重得不像是开玩笑,我收住动作,回望他:“啥?说。”
很刻意的轻咳了几声,周唯言辞间颇有些不符合他往常风格的吞吐:“你要先答应我不准生气。”
我当然是投之鄙视:“嗬,你觉得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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