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我还靠前的留言楼层里,周唯发了个问号的表情,谢薇几乎是秒回,她打了一大段字,大意无非是她没啥事,就是收藏的限量版香水被她家的狗弄撒得丁点不剩吧啦吧啦的。

谢薇的长篇大论后面,周唯回复了个呲牙笑的表情。

再看谢薇给周唯那些回复的时间,明显跟我给她留言差不多时间,这就意味着她肯定是看到了我的留言,却选择忽略了我。

略显意气阑珊,我越发确定谢薇对周唯的心思深不可测,可周唯两次三番都只是用表情盖楼,这昭示着他真的就把谢薇当一般朋友交往,他所做的一切恪守着朋友之间正常交往的尺度,这多少让我好受了些。

像做贼似的得到了这般确认,这个结果让我很没劲,我动动手指退了朋友圈,没几秒我又想着反正还没睡意,我不妨点进去看看周唯这么缺心眼的人平常都在朋友圈分享啥。

对于微信还是不太熟练,又捂在被子里,我当侦探的功力受到限制,我一时脑抽还是从我这边的朋友圈进去,梗着脑子一路往前翻,再次翻到谢薇那条状态时,我猛然的发现她就在半分钟之前,又给周唯回复了!

怀揣着浓厚的窥探心,我点开一看,几行字随即强势入目。

小唯,明天就是叔叔的忌日了,你的心情很不好吧?有什么不开心的需要倾诉,我和小恒一直都在的,需要找人唠叨可以随时找我和小恒。

汗毛顷刻竖起来,我惊了惊,只觉得有无穷的燥热在身体里肆意横行着,我再恨不得将这每一个字掰开两边那般,看了好几遍。

就像是大脑里有雷击穿,把我的记忆拉锯着拽来拽去,我在惊愕连连后如梦初醒,若然谢薇说的不假,那么就意味着,两年前我用极端手段逼退周唯那一晚,正好是他爸爸去世之时!

浓厚如墨的沮丧,像一场匆忙的台风,掠过暗礁横生的时光海面,不偏不倚地将我伏击倒地,有个疯狂的念头在我的大脑里生生不息叫嚣着刺痛着驱逐着,我的眼眶一阵阵发涩发酸。

刘多安啊刘多安,你说你迟不挑时间早不挑时间,你为什么就要挑那一天!

而到底,周唯是不是最终因为跑来找我,没能见上他爸爸最后一面?!

懊丧蚀骨凿心,我大约是身体抖动的幅度太大,不慎碰了周唯一下,他动了动,手像滕杖朝我卷来,他睡意含糊:“刘多安你睡不着吗?”

我努力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才不至于让那些辛辣冲破禁锢夺目而出,我含着嗓子:“没,睡得着,你快好好睡你的。”

手带着无力的垂感,周唯将它摊在我的身上:“乖乖睡觉啊,乖乖的。”

我咬着唇,拼命的咬唇,可是我的眼泪还是奔流不止,我怕极他听到我的抽噎,我也怕极再提及往事对他造成二次伤害,我最终只是从咽喉里挤出了个嗯字来。

所幸的是,周唯困极了乏极了,他嘟哝两声又很快沉睡过去。

在他一片均匀轻微的鼾声里,我遁入了铺天盖地的失眠,我的大脑又像是电影播放般,被无数的画面流窜堆砌,最后凝定在周唯悲痛欲绝的一幕里。

我差点被那些想象出来,却逼真清晰到不行的场景虐杀。

侧躺背对着周唯,我几乎是一夜都没有合拢眼。

凌晨五点多,仍在深眠的周唯鼾声几乎消声灭迹,如水皎白的月光从窗台覆盖过来,我用手指摁着自己眼窝子旁的红肿,蹑手蹑脚的跑去冰箱那里扒了瓶冰冻矿泉水擦干净敷在眼睛上。

把眼眶四周逶迤的红收拾妥当,我再回到床上,总算在筋疲力尽里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当我醒来,周唯已经买好早餐,他撺掇着我吃快一点,说他约了个大客户必须早些到公司安排。

至少从他表面上,我看不到丁点的难过之色,我的心里因此涌动着淡淡庆幸,庆幸我昨夜憋得住气。

分外配合着周唯,我以风扫残云的速度吃完早餐后,又很爽快答应他把他送到公司的要求。

在新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周唯临下车之际,他说:“刘多安,我今天晚上有些事,就不回了,你好好吃饭,好好把自己手上那块烫伤擦擦药,早些睡。”

我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心全是虚汗,我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顷刻下意识敛眉轻轻嗯了声:“好,我知道了。”

“刘多安…”

把车门顶开,周唯迟滞几秒他说:“没事咯,你开车注意安全哈。”

下车,他伏靠在车窗前:“走吧,开慢点。”

我一动不动:“你快去上班。”

周唯站直身体,拍了拍我的车身:“别瞎磨磨叽叽的,这不符合你的路数,走咯。我也走了哈,赶时间。”

为了不与他僵持,我勉强发动车子往前滑行了些,周唯总算转身走了。

把车速放到最缓,我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帘中,才揣着满肚子的沮丧连连回到品尚。

心绪实在是还没缓和过来,我连开电脑的劲都没有,摸出手机又登录了微信,我强迫症作祟般又点进了谢薇的朋友圈想要看看周唯到底有没有再给她回应,没想到的是谢薇那条状态居然删了!

茫然若失,我顿时有种错觉,我昨夜是不是看走了眼,今天这个日子对于周唯而言并无任何特殊可言。

若然要说到有什么不一样,那不过是曾经在某年的这一天,我曾经恶语伤害过他,而在时过境迁的现在,在我与他已经携手同进共退的现在,以往种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即使我如此安慰自己,我仍然无从把自己从不快里解救出来,从车间里巡了一圈,我闷闷不乐的出来,我正要钻进办公室里,马小妍忽然风风火火朝我走过来,她稍稍压了压嗓门:“刘总,外面有个王先生找你。他说他是宝路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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