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被张大宝哭得也是眼泪汪汪,拍着地,抽噎着说,“救救救,谁说不救了,救还不行吗?”

“真的?”张大宝立刻止了哭声。

张天师默不作声。

“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呀……老天爷……”

“真的,真的……”张天师急忙点头,“比针尖还真……”

张大宝踢了张天师两脚,后者嘴里咕哝一声,翻身又睡了过去。张大宝欲再补两脚,却被干宝制止了。

“不用,我站着就好!让道长睡会罢!”

张大宝尴尬地搔了搔头,隔着窗棂瞥见了院子里的几块石头,他心生一计:“哎,有了,干宝你等等我哈!”说完就屁颠屁颠跑了出去,不一会吭哧吭哧地搬着一个石墩子进了屋。

张大宝扯着袖头擦了擦石墩子,嘿嘿一笑:“干宝你坐,我擦干净了。”

“渴了吧,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张大宝瞥了瞥躺在太师椅上吧唧嘴的张天师,把水碗塞到了干宝手里。这是这碗里却只有一口水,着实怪异!

“喝吧,喝吧!”张大宝怂恿着干宝。

干宝碍于面子,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正好嗓子也有些干,便接过来水碗,一饮而尽。

张天师这的水好像不同于冥府别处的,喝起来甜甜的,入口甘冽,回味绵长,喝完整个人都清明了。

“这水?”干宝一抬头却看到张大宝搓着手,期待中掺杂着兴奋,就那样眼巴巴望着自己。

看到干宝抬头,张大宝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这水……”干宝话未出口,不料张天师却突然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他吹胡子瞪眼,痛心疾首地指着张大宝破口大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得了你这个败家子,那可是万年菩提,一百年才凝出一滴甘露,贫道我好不容易才攒了这么一点,却让你白白做了人情。”

“啊?”干宝这下傻了眼,端着碗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而这时,张天师却帮她解了围。

他脸上老泪纵横,从干宝手里接过碗,碗口倒置,往下摇了摇,“喝光了?”

干宝看着张天师枯皱的老脸上浑浊的泪光,又看了看空空的水碗,有些不忍心,她闭上眼,狠狠地点了点头。

张天师如预料中一般嚎啕大哭,如孩子一般指着干宝,“你赔!”

而恰恰在这时,一阵剧痛袭上了干宝的胸口。

这种疼痛太熟悉了,虽然只经历过一次,干宝也清清楚楚记得那种滋味。是以,她的脸色一瞬间惨白。

张天师没有意识到干宝的异样,依旧哭哭啼啼让她赔自己的菩提甘露。

莹白光滑的皮肤下,一阵阵黑色的线条闪过,黑线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明显,向着心脏的位置聚集。

干宝的指甲和牙齿飞速生长,眼睛浑浊不堪。她的身体无法再承受承受这种疼痛,摇摇欲坠。

“你干啥?讹我是不是?喝了我的菩提甘露你还有理了?”张天师看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干宝,吓得一下跳到了太师椅上,对着张大宝大呼冤枉,“乖徒儿,你可看着呢,为师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张大宝傻傻地点着头,然后又快速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张天师看着爱徒的反应以为自己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救人哪!”张大宝就要去扶干宝,手还未触到她就被张天师用拂尘狠狠打了一下。

本能地收回手,张大宝对着张天师怒吼:“师傅,你要干啥?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

张天师盯着干宝瞧了瞧,又瞧了瞧,嘴里念念有词:“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肯定是绝情蛊毒发了……”张大宝急的团团转。

“对了!”张天师一收拂尘,“这丫头中了绝情蛊!”

“你这不是废话吗?”张大宝看着蜷缩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干宝,不知如何是好。

纵然被张大宝忤逆,张天师却只打量着干宝并不言语。

“你能不能救?不能救我去找冥王……”张大宝感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火苗蹿进五脏六腑,灼得他整个人焦躁不已。

干宝蜷缩在地上,一手抚着心脏,长长的指甲捅破衣衫,嵌进了肉里,她忍着疼痛才发出含混不清的几个字:“唔……唔咬……早……他……”

这一幕,重重敲击在张大宝的心口上。他满脸含泪,跪在张天师面前,“师傅,师傅你想想办法啊,师傅。”

干宝心中对孟少秋的鲜血充满了渴望,但内心的渴望得不到填充,她变得无比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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