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妇人劝不住,哭得愈发惨烈,渐渐地甚至呜呜啦啦念着一些怪异之语,令人脊背生寒。

“少爷,西山虽然路程远,但我们加快脚程,还是能赶上吉时。”少礼道。

萧嘉宥想了一想,跳下马,来到花轿跟前。这架四人抬的喜轿乃是特意为他大婚定制,香樟木材雕刻金龙彩凤花纹,由织绣丹凤朝阳及四合如意云纹的大红绸缎轿帏罩着,四角悬桃红色彩球,精湛细腻,极为华贵奢美。

萧嘉宥弯下腰,眼睛盯着轿帘上的“囍”字,温声道:“艾艾,前头路被阻,我们要绕道走西山了。”

外面吵吵闹闹,姜艾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回应他。

萧嘉宥没再耽搁,上马带领仪仗改道。

赶起路轿子颠得厉害,姜艾渐渐有些不适。她眼前只有盖头流苏下小小的一块视野,除了自己身上的艳红嫁衣再看不到别的,不得不伸手扶着一侧窗缘,另一手握紧了那颗红苹果。

山脚下人烟稀少,只有一列迎亲仪仗,一百二十抬嫁妆绵延伸展,喜庆的唢呐声传向寂静的四周。

行至某处,空气中隐隐浮来一阵奇异的味道,香馥浓郁,像某种妖艳之花炽烈而迷人的香气。只是这味道出现在料峭春寒中,便显得有几分古怪了。

“这是什么味道?”少礼吸了两口气,奇道。

“这时节也不知什么花开了。”这个地方好像有些古怪。萧嘉宥往四处看了一遭,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他皱眉夹了夹马肚子,“走吧。”

身下马儿却忽然变得躁动起来,不安地在原地扭来扭去,不愿往前。紧接着只听一阵气势磅礴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浩浩荡荡,大地随之震颤,仿若千军万马正步步逼近。

所有人俱是一怔,唢呐声戛然而止。

萧嘉宥紧盯着前方渐渐腾起的烟尘,眉头越皱越深,低喝道:“保护好艾艾!”若这些人是冲他们而来,此刻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

众人面面相觑,闻言立刻向花轿靠拢。

“采芙?发生什么事了?”花轿中姜艾听到外面的动静,紧张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采芙守在轿子旁边,难掩惊慌道,“好像,好像前面有人来了。”

姜艾心头一紧,尚未来得及说什么,轿子猛地一震,竟然直接摔落在地,她重重磕在了轿子上,眼冒金星,混沌间听到外头一片惊慌的叫喊。

滚滚烟尘中相继冲出几十匹高头大马,御马之人各个以黑色布巾遮面,打扮粗野,或魁梧或精壮,仿若训练有素攻城略池的士兵,径直冲向仪仗队伍。

一直听说西山有土匪盘踞,没想到今日竟会撞上!

萧嘉宥根本没预料到这连番的变故,并未带多少护卫,随行的多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尽管人数不少,对上几十名身强马壮有备而来的土匪,却毫无胜算。若起冲突自己这方势必会折损人命,更何况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艾艾还在轿子里!萧嘉宥心中迅速权衡一番,这些土匪不外乎为财,那想要多少给他们多少便是,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到艾艾。

然而这帮土匪行事雷厉风行,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谈判的余地,二话不说便冲了进来。

胆小的女人吓得尖叫不止,甚至有人直接昏倒在地,其他人或仓荒逃窜或与土匪厮打在一起,一时间乱作一团。

姜艾大惊,立刻将盖头撩下来,想要掀开帘子看清外头的状况。

“小姐小心!”采芙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被这阵仗吓得已经有了哭腔,却以守护的姿态毅然地挡在了轿子前,“小姐你藏好,千万别出来!”

萧嘉宥不得不赤手空拳迎上向他扑来的人。缠斗中不忘观察形势,发现不远处有个气质英伟的男人端坐于马上,停在树下,目光淡漠无波,完全不参与这边的争斗,八成便是这帮土匪的头子。萧嘉宥便朝他的方向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意欲何为?”

那人并未搭理他,反而左前方一个虎背熊腰的粗豪壮汉一脚踹翻一个人,回过头来,讥诮地乜了他一眼,粗犷的嗓音慢悠悠吐出三个字:“你爷爷。”

“欺人太甚!”萧嘉宥大怒,挥拳将侧边偷袭的人打下马,夺下兵器向他打去。

他自小习武,对付几个虾兵蟹将不在话下,然而这一位壮汉显然身手非凡,并且力大无穷,萧嘉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此刻身体不受自己掌控,发软无力,用足全力挥出拳头,却软绵绵地毫无力道。他体力不支,眼前发昏,甚至骑不稳马,三两下便被打掉了兵器,然后当胸一脚被踹下马,直直摔出数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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