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杉一直以为他和莫凌烟之间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
起初,他是外门一无是处的草木之人,而莫凌烟是内门剑峰首座之徒,莫凌烟根本无需将他放在眼中。
后来,他被谢玄阳传授剑法,费劲心思终于堆起了修为,他们两人更是互看不上眼。见面就是争吵,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
他以为若是没有谢玄阳做中间人,他们早已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竟在两人遇难后处处护着他。当他们为了躲避岑家尸人追捕时,莫凌烟屡屡断后。当他落入机关时,莫凌烟明明能全身而退,却偏偏要跳进机关只为拉他一把,现在竟还替他挡刀,送了命。
开什么玩笑?莫凌烟死了,为了他?!
白祈杉从与莫凌烟结识起就觉得看不懂他,现在更不懂。他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外门弟子,修为也不高,哪里值得莫凌烟这个堂堂内门最重要的弟子之一、西凉莫家的大少爷以命相护?
他躺在地上,双眼空洞。他揽着已无力压在他身上的莫凌烟,一手按在莫凌烟颈上的伤口,一手死死按在莫凌烟背后的刀口上。莫凌烟的血沾满他的手,他不敢拔出插在莫凌烟背上的匕首。他害怕一旦他了,莫凌烟的血会失得更快。
“流云…流云?”他抖颤着唇,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休想吓我,混蛋…混蛋…混蛋!”
白祈杉第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滋味。他当初在外门受尽欺辱的时候没害怕,差点死于兽潮是也没害怕,但莫凌烟毫无声息地压在他身上让他怕到慌神。
他害怕得浑身无力,眼眶发涩,“混蛋,混蛋,流云你这个大混蛋!”他张大嘴无声地大口呼吸着,他感觉得到莫凌烟的身体越来越凉,“玄阳…玄阳!”
然而此时的谢玄阳却听不到白祈杉的呼喊,他已经杀红了眼,莫凌烟赠他的木苏剑在他手上此时已成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凶器。
他的剑斩向岑家人,所过之处满地皆是败落在地无法动弹之人,以他们的伤势若非是尸人,早就死了干净。一时间利剑刺入肉体的騞然之音伴随着岑家人的惨叫充溢整个祭坛石室。
岑家人皆是尸人没错,但谢玄阳的剑法利到让他们都觉得刺骨的痛,宛如利器撕裂着他们的灵魂。
谢玄阳的剑不但利,而且还快又凶得出奇。他的剑刃附上了剑气,莫凌烟的死让他不再留有余地。附带上剑气的剑每一招都似有毁天灭地之势,锐不可当。不过是几剑的功夫竟直接将整个石室都破了开来,露出已亮起的晨空。
又是杀气腾腾的几剑,剑下岑家人的肉体竟在剑气下直接化成了灰烬。岑家人是尸人,即便毁了肉身只要有阴气存在也可重聚起尸,但谢玄阳的剑气实在可怕,不会消亡的岑家人都不敢再上前。
这人是怪物吗?余下的岑家人被逼退,退到了祭坛中央的台旁。他们不知这世间还有修士一事,也不知像谢玄阳这样的剑修若是想杀戮,谁都拦不住。
为首的岑君浩见势不妙,冲上祭台将那木盒抱进怀中,“走!”
目前岑家人所剩不多,他们与这名叫谢玄阳的杀神继续正面冲突显然会被全毁肉身。他们的祭祀还没完成,这个时候肉身被毁,无人可护他们所祭之灵,祭灵最后定会被这人伤到。
祭灵是岑家存在的根本,绝不能有一点伤坏!岑君浩心想,此时唯有放弃祭坛。
“家主,这女人怎么办?”一位岑家人扣住安冉纤细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此时的安冉早已没了刚开始鲜亮的装扮。她只着红色内衫,小腹微微隆起,一头乌丝凌乱地散着,仿佛含冤的女鬼。
岑君浩嫌恶地扫了眼她的腹部,像是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废物。”他五指成爪,尖锐的指骨破出,刺入她的小腹。
“不、不!我的孩子!”安冉尖叫着,腹部的痛让她发疯。她拼命挣扎着,却还是逃不过被生生挖出胎儿的命运。
鲜红的肉团在岑君浩手中跳动着,仔细看还能看出胎儿的脑袋和细小的四肢。岑君浩手一用力,那胎儿便“噗”的一声被捏得失去了原形。
“扔了。”岑君浩将死亡的胎儿塞入木盒中,再也不给腹部被掏出个大洞的安冉一眼。
“岑君浩…你这个怪物!”安冉摔落在地上咒骂,她的泪水混杂着血水将她的面容变得更是一塌糊涂,“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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