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诡计
沈翘楚翻着庾敏的诗集,虽然他出生时庾敏就已经去世,可是庾敏到底给了他生命和如今的一切。
自从沈翘楚经历了穿越,他也常常会想,或许真的有来世,而这眼前的人生就是作为女大学生的沈翘楚的来世?只是这轮回并非是在一个时空内线性存在的?
自己只是转生到一个平行时空?
想着这种没头脑的事,沈翘楚看着入眼的诗作,在诗集之初,多是一些闲情清欢的闺中作品,除了诗作亦有一些曲子词,慢慢地开始出现一些描写山河人间的作品。
京中贵女多有授道箓以女冠身份行走天下的,估计这些作品就是庾敏那时候写的。整个诗集中的作品,以这些山水诗的水平最高,沈翘楚读着这些诗颇有身临其境之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山水田园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闺情诗和一些缠绵的词。
沈翘楚托腮望向窗外挂果多时的海棠,红彤彤的果子如同宝石一般珊珊可爱。那时候的庾敏,怕是恋爱了吧?不知道对象是不是自己的便宜爹。
多希望庾敏没有成婚,而是一直游历于山水之间,这个时代的女子相比地球唐宋时女子已经算是地位较高了,可是人们依旧遵从出嫁从夫的观念,像庾敏这般嫁错了人,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
红豆生南韶,
易之以琼瑶。
愿君作文火,
相思慢慢熬。”
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诗,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撒手而去的?只希望真的有轮回,庾敏可以过不用把人生寄托在他人身上的生活。
沈翘楚将庾敏的诗抄在素笺上,米黄色的纸上面墨迹分明,空留一纸怅然。
目前的沈翘楚还不奢望自己能有能力改变这个时代女子的人生,他只盼望眼前能有能力改变自己的人生。
不同于张氏平时做派,喜得麟儿的翠云苑安静的要命。沈翘楚顾不得这些,春秋左传实在太长,纵使他前世看过,今生又过目不忘,仍然进度缓慢,他攒了一屁股的问题,寄给卢重言,然而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在张氏生产之后,沈芙来过两次,然而有了前车之鉴,方嬷嬷还哪里肯让她进入倚玉轩,沈翘楚远远看着大门外沈芙圆溜溜的大眼睛,心里虽然叹息,终究是没有动。
他没有什么血浓于水的心思,沈芙对于他不过是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小孩子,还是那种最可怕的心思深沉的小孩子,沈翘楚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交集。
事出反常必为妖,虽然张氏已经将孩子生下来,方嬷嬷却对倚玉轩内排查更严了。
没过几天,有人送进倚玉轩一个盒子,说是卢信卢公子送来的无锡土产大阿福,沈翘楚欢天喜地的拆开,里面却只有一个娃娃,并没有卢重言的手信。
沈翘楚不疑有他,这泥塑娃娃看起来憨态可掬,或许先生只是路过顺手买的,因为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有来得及写信?
他想要叫住送土产的人,问问先生现在的住址,却发现那人早就急匆匆的走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越来越冷,方嬷嬷着婆子往铜手炉里灌满热水,装进锦袋里给沈翘楚暖暖手。
沈翘楚一边翻着书,一边被这铜手炉暖的几乎叹息出声。史学上考证宋朝时曾有绵延两百多年的寒冷期,也是宋朝经济中心南移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与宋朝差不多同时期的大楚如今也是这么冷,照这个温度,恐怕要不了多久都要下雪了。
时光流转,眼看年关将至,院中的海棠已被冰雪冻在树上。卢重言虽然再没有信件传来,但是他送来的大阿福却让沈翘楚稍稍安心了一些,倒不像是之前那般焦灼了。
年关年关,古时因为过年时候天气最冷,有些人家烧不起火,冻死人是常有的事,而且烧炭也有不少窒息而亡的,再加上屋内外温差大,有许多老人小孩都挺不过去。
没成想,这事轮到了沈府。这天早上,沈翘楚还没睡醒,屋里虽然烧了银丝炭,早起依然是很痛苦的事。
“不好啦,翠云苑苅少爷去了……”
方嬷嬷似乎并不惊讶,沉着地指示院内仆役换上素衣,又给沈翘楚准备了一身素白锦衣。
到了停棺的院内,张氏早已泣不成声,看到沈翘楚就扑上来,要不是有粗使婆子拦着,恐怕要挠花沈翘楚的脸。
“都是你!害了我的苅儿!”
哈?
沈翘楚哭笑不得,这又是唱的拿出?
再看沈令仪,脸上阴晴不定,只是冷眼作壁上观。
只见一个负责给沈苅超度的道士正在棺前设台作法。
那道士手拿符纸挥舞一阵,口中念念有词,饮一口水向符纸喷去,黄色符纸顿时变得血红。
“回禀大人,府上怕是有一个天生克父母弟妹的煞星,才导致小少爷的早夭。”
沈翘楚惊讶之色更重,没有想到这样拙劣的骗术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在县令府内上演。
他悄悄向方嬷嬷耳边说话,方嬷嬷点点头,便着身边一个婆子离开庭院。
沈令仪听了这话,脸色微变,毕竟沈翘楚确实一出生庾敏就难产死了。
他丝毫没有想起,庾敏完全是因为被他和张氏气的小产才去世的。
张氏的声音早就哭的嘶哑:“道长,不知这煞星是谁?”说着,她拉着沈令仪的衣角:“官人,你可千万要为苅儿做主啊!”
道士的剑又装模作样的舞了起来,他用剑沾水在符纸上斩出血红痕迹,那痕迹都指向沈翘楚。
“就是他!”
“如果贫道没有感应错误,这煞星屋里还藏有害人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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