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三步一回头的疾步走着,就怕身后有追兵。

他现在是彻底吓破了胆,吃人的蜈蚣,血腥的劫囚,一切都像是噩梦。

他趁着官兵和蜈蚣精乱斗,找了个空隙没命的奔逃,一路向着正气山庄跑来。

因为他的书箱放在这里,里面有他的路引,他害怕不找回来,那些官兵会借此查到他的身份。

幸好,官兵和蜈蚣精纠缠,目前没人追他这个不起眼的人类。

他踏进山庄,在一个棺材底下拽出自己藏起来的书箱,长出一口气,正要背起,忽然感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书箱里竟然躺着一个小臂长的蜈蚣,吓得他啊的一声叫出来,把书箱踢了数丈。

忽然,书箱里传来婴儿的哭声,他壮着胆子,再次凑过去一看。

哪里还有蜈蚣,只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婴儿躺在那里,蜷着手脚,低声啼哭。

他明白了,那只蜈蚣就是这个婴儿,婴儿就是蜈蚣。

“你,你是不是吴功?”他曾救过吴功,是不是他被打伤了,又变成婴儿来骗自己的同情?

婴儿只是啼哭。

宁采臣抱起他,跑到屋外,放在地上,举起一块大石头就要朝他砸下,“你这个妖怪!休想我对你有同情!”

婴儿哭着,无辜又无助,宁采臣高高举起的石头,无论如何也不落下,这分明就是个婴孩。

他愤恨的扔下石头,进到庄内捡起自己的书箱,背起来大步不回头的跑开。

走了很远,似乎还能听到婴儿的哭泣声。

他终于忍不住,咬牙跑了回来,将婴儿抱起放进了自己书箱内,“我只是怜悯你有个人形,才带你走,你以后要做个好人,将功补过。要是再敢作乱,我叫我朋友灭了你,我说真的!”

婴儿躺进书箱,在盖子盖上的瞬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宁采臣心情烦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是该把蜈蚣精丢掉,认他自生自灭,还是自己好好看管教育他,让他做个好人,

自己是那种可以感化妖邪的人吗?不,他不知道。

忽然,他在路下的一条狭窄的溪流旁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捧水喝,正是傅清风,她身上也带着伤,但看得出并无大碍。

“傅姑娘”他喊了声。

傅清风看到他,眼中露出愧疚和哀怨,还有一份不甘的倔强,一言不发的仰头看他。

“傅姑娘”宁采臣欢喜的又喊了一遍,她没死,太好了。

傅清风却于这时移开目光,一扭头钻进了树丛里,消失不见了。

宁采臣表情落寞的站在原地,她怎么一个人?妹妹死了,那么父亲呢?吴功没吃到他吗?

应该没有吧,傅清风和吴功应该都败在了官府手里。

“有赢家吗?”宁采臣自喃,傅清风原本只是失去父亲,现在妹妹和随从都没了,吴功也被打回了婴儿状态,而官府的人呢?至少他看到的情况,也死伤了一大片。

他看着天边的云朵,层层叠叠,飘渺无边,长长叹了一声,才转身走了。

宋映白跟黎臻到了镇子,他一打听,吓了一跳,他们居然跑到吉州旁边的省份来了。

宋映白身上的碎银子不够买马,还是黎臻慷慨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典当了,凑够了买马的钱。

两人休息了一天,翌日快马加鞭往吉州府回,等他们到吉州的时候,发现新的知府已经上任了,许景重伤,由当地派人将他跟傅天仇等人的尸首送回京城。

郑元则带着人手还在搜索他们,因为河流分支众多,搜索起来费时费力,但一直没有放弃。

看到黎臻跟宋映白从天而降,郑元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激动之余,不敢搂黎臻,给了宋映白一个拥抱,拍着他的后背道:“劫后余生,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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