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中玉睁开眼睛看到宋俞业气急败坏的样子微微一笑,“他怎么了你不是说,你已经安抚住他了么?”
宋俞业气道:“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谁知道处置了个叛徒他就突然完全变了一副嘴脸昨天还是孝子贤孙今天就六亲不认了。果然是过继来的养不熟。”
发完牢骚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催促道:“你想个办法派人出去请救兵他这样下去早晚从管家嘴里问出来是我指使的。”
“你是他爹他能怎么样?”谢中玉道:“孝道大过天他还敢跟你动手吗?”
“你怎么不懂他如果从管家嘴里问出真凭实据,定要来跟我闹上一番,撕破了脸我如何再带他见我官场上的朋友?”
谢中玉点点头有几分认可宋俞业的话“这倒也是不过我觉得自从他将锦衣卫的带回家,就已经打算撕破脸了。”
“……你的意思……”
“既然情况有变,咱们也随机应变。就看你有没有魄力了……”
“你的意思是……”宋俞业皱眉,这比他原定的计划进展快了很多,但是官场同样风云莫测,他多少次化险为夷,凭借的就是破釜沉舟的魄力,心一横,“好!只是需要的丹药……”
“就在你进来的前一刻,已经成了。”谢中玉感慨道:“这就叫天助你也。”
起身取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颗圆溜溜锃亮的黑丹丸。
宋俞业两指捏起丹丸,眯起了眼睛。
宋映白送走了伯父,又有时间审问眼前这几个人了。
他坐回椅子上,冷声道:“刚才问到哪里了?对了,该指认进过咱们院子的人了吧?说吧,在不在这屋子里面。”
浑身湿透的大丫鬟,微张着嘴巴,不停的喘气,浑身颤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害怕。
如果说实话,管家饶不了她,如果不说实话,她觉得现在就会死在这里。
她手指抖着,指向了一个靠墙躲着的小厮,“是王光!另一个不在这里,但我也看清了,是贵儿。”
宋映白横眼王光,很快就有校尉把他揪了出来,跟死狗似乎的往地上一摔。
“少爷,这蹄子诬陷奴才啊,真、真的不是我。”王光磕头如捣蒜。
宋映白冷声道:“去把那个叫贵儿的抓来。”
立刻有校尉听令,匆匆出了门。
王光浑身发抖,少爷越是不发话,他越害怕,直到身下出现了一圈水渍。
这时候宋映白才站起来,一脚踹到他心窝,狠声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是谁指使的?”
“是、是管家,是管家让我们做的,说事成之后,可领十两银子。”王光捂着胸口痛苦的道,咳了几声后,口涎带了血丝。
宋映白目光冰冷的看着管家,这时候方才挨了一拳的管家不停的往后躲,“少、少爷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只是让他们稍微惩罚一下,谁、谁知道这两个混账竟然把人给杀了。”
“管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交代过,一定要把人处置干净。”王光见管家将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哭着辩驳,“没你的交代,我们敢么?!”
管家指着王光怒道:“你别胡说啊,谁让你们杀人了?!分明是你们自作主张!你就认了吧,别弄得更不可收拾。”
语气中有威胁的意思,毕竟王光也是有父母兄弟的。
宋映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目光幽冷的看向管家,“你叫得真的很大声,我连你嘴里的那颗坏牙都看到了。来人,拿钳子,帮管家收拾一下牙。”
很快就有人取来了钳子,交到校尉手上。
宋映白点了点头,就有两个人死死架住管家的胳膊,另外一人左手捏住他的嘴巴,右手拿着钳子伸进了他口中,夹住了一颗牙。
在惨叫中,有胆小的丫鬟捂着耳朵,根本不敢看,也不敢想。
渗人的喊叫声不绝于耳,接着,一颗带血的牙齿被扔在了地上,在原地弹了下,滚到了宋映白脚边。
他挥了下手,押着的管家的校尉使劲一推,让满嘴是血的管家整个人跟牙齿一并滚到了宋映白跟前。
管家虽然没被施以水刑,但此时却像从水里捞出的一样,满头满脸挂满了疼出来的虚汗。
他满嘴是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道:“少爷,是老爷吩咐的,他说采枫背叛主人,不能留……我完全是听命行事,老爷吩咐了,我不能不听啊。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办法……”
宋映白一点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是伯父吩咐管家命人杀了采枫。
伯父……呵呵,叫出两个字,他都觉得恶心。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事情绝不会善罢甘休,王光和贵儿亲口承认勒死了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交到官府去,免不了一死。
管家教唆下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尤其还是牵扯到了老爷,少爷会怎么办?那么在场的人,会不会为了掩盖真相,而被灭口。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中,连哭都不敢哭,更不敢看宋映白的脸色,虽然所有人的命现在都握在他手里。
宋映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后路,更没打算叫凶手活着……
“少爷,不好了”有人在院内高声喊道:“老爷不行了,您快过去一趟吧。”
宋映白一挑眉,不行了,装什么装?知道盘问出了管家的供词,打算用装病蒙混过去?
管家听说老爷不行,哭丧着脸道:“老爷,您得给我们做主啊”说着就要往外爬,但被程东一等人给按住了。
宋映白想了想,吩咐道:“程东一,你把管家和王光都押到柴房去,找到贵儿后,一并关起来。”
“是。”
他大步踏出门,头也不回的往伯父所在的上房走去。
晚风渐起,他不由得紧了紧衣襟。
宋俞业的院子,不停的有仆人进进出出,神色惶恐,先是少爷带锦衣卫封锁府邸,现在又传来了老爷不行的消息,未来何去何从,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担心。
“少爷,您来了,快进去吧,老爷在等您呢。”宋俞业跟前的大丫鬟眼角挂着泪珠,出来说道。
宋映白快走了几步,进了门,径直走进卧室,就见伯父躺在床上,脸色灰白,毫无血色。
“映白……你来了……”宋俞业作势要起来,但旁边伺候的丫鬟忙道:“老爷,您不能动呀。”
但他执意要坐起来,其他人没办法,给他拿了个引枕,垫到他背后,让他半卧着。
宋映白冷眼观察了下四周,淡淡的道:“您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刚刚是好好的,可你不听我的话,我还能好么?”宋俞业不停的咳嗽,伺候的丫鬟拿帕子接到他唇下,再拿开的时候,帕子上有一滩红色的血迹。
丫鬟眼神悲凉的看向少爷,但却发现少爷眼底冰冷,全无波澜。
“我不是说了么,我在查案。采枫死于谋杀,说是溺死在荷花池,但他鼻腔和指甲里都没有属于荷花池的淤泥,这是不正常的,一看就是死后抛尸在那里。而且我现在已经查出是管家指使王光和贵儿做的了,虽然管家说是您指使的,可我怎么会信呢,一定是诬陷。”
宋俞业没料到宋映白一点不遮掩,就这么堂而皇之将他吩咐杀人的事情说出来了,一点面子不留。
他忽然发现他真的一点不了解这个人,本来看中他在京城为官且没有成亲,而且年纪小,可能好摆弄这点。
但是现在完全错了,宋映白身上有种狠劲儿,认真起来,可以不管不顾。
宋俞业也不知是被他气得,还是丹丸的效果起作用了,只觉得手指末端冰冷,这股冰冷慢慢侵蚀到了心肺,他捂着胸腔,猛地咳了几口,“你、你……”
“你要坚持住,如果你死了,家产岂不是都落到我手里了?”
宋俞业一怔,果然那天晚上不是野猫,而是他!他怒极反笑,笑了几声,呕出一大口血,半截身子栽倒了床下,丫鬟们忙上来,将他扶着躺下,不住的唤着老爷。
宋映白一直站在原地,根本没上前,很快,就听一个丫鬟尖叫道:“老爷咽气了,老爷殁了!”
其他人闻言,当即呼啦啦跪了一地,有哭的,也有偷看的。
宋映白这才上前,弯腰试探了下伯父的鼻下,果然没了呼吸,他脸色青白浮肿,根据宋映白的经验,是死了没错。
“去通知二管家,就说大管家不方便,发讣告给老爷的同僚旧友,置办丧事等事宜全权由他负责。”宋映白道:“还有,你们都退下,我要和老爷单独待一会。”
屋子内的丫鬟啜泣着小步退了下去。
等屋内就剩他们“父子”了,宋映白干脆的拿过引枕,对准宋俞业的脸闷了下去。
足足闷了有一刻钟,就是状如牛的大汉也该闷死了,他才将引枕拿开,然后再次试了试鼻息和脉搏,发现确实都没有了,他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将宋俞业的被褥稍微整理了下,他转身出了门,此时府里的人已经开始互相传递老爷病逝的消息,人心惶惶。
宋映白来到关押管家跟王光贵儿的柴房,除了程东一外,屏退了其他人。
管家颓废的坐在墙角,嘴角还挂着血沫,双眼放空,好像已经放弃了希望。
贵儿还抱着侥幸的心里,不时偷瞄他一眼。
“少、少爷!奴才们知错了,以后给您做牛做马,全听您的调遣。”王光大概是预感到了死期将近,跪着爬到宋映白跟前,“不,给您做狗都行啊。”
宋映白面无表情的一脚蹬开他,冷声道:“老爷没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把你们送官,杀人的和教唆杀人的,该怎么判怎么判,你们的家人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自己想。要么,你们自杀,我就对外说你们忠仆殉主了,还能留点好名声。”
管家一惊,“你真的要我们的命?”
宋映白懒得理他们,“给你们两刻钟,之后,我会进来,将没死的送官。”说完,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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