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剑大怒,听见山下又有锣响,急忙再催促三军赶下山去,全景明苦劝不住。到得岭下,众军早是七零八落,都气喘不已,饥饿交迫,各自席地而坐,任由褚天剑如何催促,那里还站得起来?看看将到天明,四周鼓声大作,霎时闪出数十处火光,扬起十余面红旗,正不知有多少兵马原来却是周轰星令人绕山放火插旗,伪造声势。褚天剑急要备战时,军士都行动不得。只听得火炮齐鸣,四面八方不知多少火炮打将下来,将岭下化为一片火海,充耳都是军士惨呼之声,有被火炮打死的,有被烧死的,有失足摔死的,也有活活吓死的。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褚天剑也觉伤势发作,支撑不住,左手持剑摇摇欲坠,只得暗道一声天要亡我。

却听得东南,西南两面炮声渐息,红旗都倒。原来却是这庸良生怕有失,令人持令调集了广陵本身守军精骑星夜前来,又知会了附近郡县调兵,再汇合了荤顿后部,一齐并作近万大军,分两路袭来。周轰星原欲趁乱去抢符剩文,此时见大军掩至,不敢抵敌,只得仓皇向北逃窜,遗留下火药大炮无数,都被庸良得了。说话的,为何周轰星不怕褚天剑荡平江南数郡的大军,却被这广陵兵马赶得乱窜?原来褚天剑征讨符剩文之时,不过带了五千兵马,后来又得了荤顿率领三千援助,合计不过八千之数征战之中又有损折其余都是临近州郡调来的,此时贼破,自然各回卫所去了,褚天剑朝京的兵马不过七千五百。况且周轰星原本能够大破褚天剑乃是靠先前设下的埋伏机关,又用疲兵之计,此时都已经发作。庸良兵马来时正是黔驴技穷,量他不过数十人,济的什么事?是以不敢抵敌,只得退走。

褚天剑如逢大赦,急急与庸良汇合,招收残兵败将,检点时,除了后部一千五百,庸良调走一千,其余从京城带出来的近五千人马十不存一,只有零零落落几支部队。褚天剑悲从中来,强打精神,谢过了广陵精骑及周围郡县援军,记点功劳,庸良头功不提。自是褚天剑愈爱庸良。

不提这里褚天剑损兵折将,但说那日姚子剑与傅程鹏得了褚天剑的加急捷报,备说已然荡平贼寇,符剩文已然伏诛等等,两人不胜之喜。傅程鹏当时言道:“仰赖陛下洪福,如今谋逆反贼已经剿除,正好可以大刀阔斧毫无顾虑进行改革。只是狮王庄之事重大,不可泻露风声,陛下只宜照旧准备下元节供奉等等。却借口新登基要朝见狮王庄庄主,于下元节时亲自押运供奉,彼庄素来狂妄自大,必然不会阻挡。到了庄内,臣却舍了这条三寸不烂之舌,与陛下说的彼庄哑口无言,叩首应允,绝不肯作丝毫阻拦。只是一件,陛下万金之体,却不宜深入险地,万一这等亡命之徒惊扰龙体,倒是得不偿失。或者陛下假微臣以名,由微臣自去就是了。”姚子剑说道:“爱卿不必多疑,狮王庄虽然猖狂,毕竟是我天朝治下,又怎敢侵犯朕?况且狮王庄素来与朕有交,事起仓促必然不及反应。又有一件,褚天剑这一支得胜大军却不要他回营,只管开去狮王庄总舵弘农附近策应,也借这一股得胜气势,好扬我大国军威。”傅程鹏叩首称是。姚子剑大喜即密令各人自去准备,又传下诏令,教褚天剑大军无须解散,只管进京待天子检阅。

那时褚天剑恰恰初过九里山,接着了天子诏书,急忙召集众将商议:“想我这支军马出征之时俱是精兵强将,如今只剩的三千不足,如何面见天子?”荤顿说道:“依我看来,这诏书却已经是做成活的。诏曰:莫须回营,尽到洛阳见驾。分明是教我各路大军莫要解散之意,如今之计,可以此为由速去知会扬州、徐州、荆州三州刺史,与各郡抽调军马,齐来取齐。就合作征寇大军,一起往洛阳朝见。诸路大军雄赳赳气昂昂,我等三千人马夹在其中,又有甚么人看得出端倪?又说不要归营,这却又是一件好处,不必立时检点伤亡人数,却又好上下打点,买通了路数。”那褚天剑听罢大喜,自去下文通达各路州府不提。原来这荤顿虽然勇猛,惯会使诸般伎俩,曲解文书,欺上瞒下,作奸犯科,劳累民夫,谎报大功,搜刮钱财以为己用。为是昔日事发,却得陶吴帮他瞒过了,是以得以与三凶结交。后来戴罪之身则只得收敛许多,此时连立大功,不免把旧时习性都耍将出来。全景明等虽觉此事不妥,然而毕竟兵败,又见褚天剑欢喜,都不敢多说,任由他做去了。大军在小沛停留了数周,等候扬州、徐州两路军马取齐,往西便行,于路又接着了荆州一支军马,浩浩荡荡,半月有余才到了洛阳,却正好是十月十三。

姚子剑与傅程鹏已带着供奉到了洛阳,当日检阅了兵马,看见三军雄壮,不胜欢喜。褚天剑又献上符剩文尸首,以及众将功绩九里山之战后褚天剑与全景明已然和解姚子剑一一赏赐,就于洛阳行宫中与傅程鹏拟诏:荡寇建军褚天剑率军平叛,功第一,加封为车骑将军讨逆先锋荤顿献计夺城,功第二,尽数赦免以前罪过,封为奋威将军抚军将军全景明擒得贼首,功第三,加封为卫将军其余众将,各有功劳,有待回京之日加官进爵。

姚子剑阅军已毕,下令将符剩文首级在城门号令,褚天剑大军就洛阳屯扎,自己带着傅程鹏,整点了行装,亲自往弘农郊外狮王庄而去。正是:明天子下元躬奉,风流债一朝事发。毕竟姚子剑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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