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说客有灵惭直道,

逋翁久没厌凡才。

夷音仅可通名姓,

瘿俗无由辨颈腮。

且说当时那守卫见方冷拿出这许多符节信物,虽然不信,却又不似是假。被方冷吓得不轻,急急忙忙传报了上头,请自定夺。不多时果然早有人出来,迎接方冷入内,口称怠慢。方冷昂首挺胸,直入堂上,却见无数猛将拥簇着一员银甲大将坐在正中。方冷斜眼看时,却见那大将右手边插着一枝方天画戟,登时了然,行礼道:“方某见过虎威将军。”那人正是禁军副指挥使、虎威营亲军统领、加封镇抚河北方伯的朱恒吉。当时朱恒吉见了方冷,道:“你这厮又是大都派来要我等发兵南下神都的使者?”

方冷一笑道:“这正是凯寇二老的意思,不过方某此来,本就没存这打算。”朱恒吉双眉一挑道:“哦?不存此想?”方冷道:“正是。大都的诏令去岁便发,就算路途耽搁,也早该到此处了。既然将军到现在还按兵不动,甚至更发兵北上。方某也不觉得光凭方某一张嘴,便能令将军回心转意。”

朱恒吉听了,哈哈大笑道:“本将军只道大都那里,多是一般腐儒,岂知还有先生这等识时务的。也罢,既然不作他想,便也不必再费口舌,速速去吧!”方冷听了一笑道:“方某觉得将军误会了。方某虽则不打算劝将军发兵神都,却也未曾打算便走。”朱恒吉当时听了,先是一怔,随即脸色一变道:“你还待如何?”

方冷道:“将军也见了,方某非但是大都的使节,更是越王的使节,也从傅相国处带了话来。不过方某此来,不为大都,亦不为洛阳,不为会稽,特为三晋漠北而来。”朱恒吉双目一挑道:“如何便是为三晋漠北而来?”方冷不慌不忙,上前道:“敢问将军,究竟为何不接大都诏令,发兵南下?”

朱恒吉道:“大都诏书,不是陛下本人手笔。我等心中有异,不敢轻举妄动。当此北胡未平之际,唯恐中了奸计,误了陛下对我的重托。”方冷听了,冷哼一声,笑道:“说来有趣。不过或者陛下当真身体不适,由凯寇等老臣操持国事,又有何不可?我看将军心中的疑点,不在此处,而在这诏书里的称谓。骠骑将军加湖阳亭侯、虎威将军、龙骧将军这些,只怕已经不是三位如今的官爵了吧?”朱恒吉大惊,登时拍案而起道:“你究竟是何人?在哪里见到了陛下?”

方冷一听,情知是实,心中暗暗道:“这傅程鹏当真非同小可。竟能预料此事。”却原来方冷离神都去时,傅程鹏曾与他道:“你此去燕京,只怕并不太平,依我之见,只怕还要往三晋山西一行。若是果真到了彼处,你待如何分说?”方冷当时应道:“说人当以其所欲。彼三将迟迟按兵不动,多半是想要隔岸观火,方某自有处置。”

傅程鹏当时听了,却笑道:“若如此时,骠骑将军必斩尔首级。徐朱李三将于国难当头之时慨然赴难,虽然击退胡虏,其实不过一时侥幸罢了。能为家国百姓而不顾身,行此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之事,可见都是忠义之士,不是以利诱便可的。他每按兵不动,必然是因不知陛下真实情形罢了。梁王篡立显然,不过大都也颇有可疑之处。以陛下的为人,有功必赏,三将如此力挽狂澜般的功劳,必有升官加爵。大都诏书仍用原爵,旁人或被瞒过,三将必然可见并非陛下亲制。只是因为陛下东归大都是实,才按兵不动,不来讨伐大都。只需能得陛下亲诏,调动这一支军马易如反掌尔!”

方冷当时暗暗佩服傅程鹏料事如神,却对朱恒吉道:“方某此来,担着天大的干悉,非同一般。还请骠骑将军与龙骧将军两位一并出来相见如何?”朱恒吉听了却道:“这一件事说来,却又好生麻烦,他两位眼下委实不在此处。”方冷听了惊道:“此话怎讲?”

朱恒吉道:“自从太原大战以来,我等借陛下之威,一举光复长城以南。然而契丹等胡虏仍盘踞河套平原肆虐。是以前些日子,骠骑将军自上郡九原出兵,而龙骧将军与征北将军从延安府出兵,只留我镇扶长城境内。他们兵分两路,自东南两个方向进攻河套,准备一举大破胡虏,解救朔方之围。”

方冷道:“阿爷!眼下陛下危在旦夕,三位将军竟又远离华夏,深入蛮夷胡中,这可如何是好!”朱恒吉连忙一把抓住方冷道:“你果然是陛下派来的么?”方冷道:“此事事关重大,倒的确有关陛下龙体安危,续得同时见到三位将军,方某才敢说。”朱恒吉当即跳起身来,抄起了那杆描金方天画戟,说道:“此事太大,本将军托大不得,且听你一次。快快备马,本将军亲领军马送你去朔方与大军会和!”当下朱恒吉不等方冷推脱,将山西军事交给了那镇北将军李霸,却自领着虎威营精锐,带着方冷望塞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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