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奚落怒喝道:“你这厮,难道不是我胡人么!竟助南蛮子捉我!”铁木真笑道:“我乃蛮部人也!”此时那汉人追兵不分契丹蒙古,只道是胡兵正待要厮杀,却喜朱恒吉来到,止住了军马。那天朝军中,却捧出一员猛将来,见了朱恒吉便拜。朱恒吉却认得这是影麟精骑兵风麟骑统领赵猛,领着兵马而来。
朱恒吉问起军事,却知朔方城中守将汪炎霄奋力抗战,死守朔方未失。契丹汗眼见朔方难下,却与南院大王萧斡里剌撤回漠北去了,只由北院大王耶律特督战。而后徐晨奇与李昌道两路大军合围,与朔方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大破了契丹军。随即契丹属下的黑汗、马秦、党项诸羌各部作鸟兽散。自此方才是自致元二年北胡入侵以来,官军正式光复天朝北方全境。
赵猛说到此处,却指着铁木真道:“你立功非小。你捉到的这个不是什么奚落,正是契丹皇族,北院大王耶律特。”当时众人听了都是一惊,随即赵猛自令人押着耶律特去徐晨奇军中复命,朱恒吉亦与方冷等人随赵猛回去朔方城中与徐晨奇会和。
徐晨奇见了朱恒吉也是一惊,却是大战方止,军务繁忙,不及来问备细。众人追亡逐北忙碌了半日,徐晨奇见耶律特已得,胡兵能赶得上也都赶上了,才下令各路罢兵,进驻朔方城中。
当时看那朔方城中,尸骨遍地,人人面有饥色。城中不论兵民,都是骨瘦如柴,双目布满血丝,呆呆看着众人入城。朱恒吉等人问起来,才知朔方被围日久,一年多前城中粮食便已吃完。此后一年城中先是宰杀战马,而后易子而食。再往后凡是可以吃的,不论是草鞋皮革,尽被果腹,最后甚至以死人为食。那守将汪炎霄哑着嗓子干笑道:“说来惭愧,城中军民死了也没什么肉,只有些死皮骨头好啃。城外那些胡兵倒是膘肥体壮,每次来攻城,大伙儿就跟见了肥羊似的,奋力砍杀。若是他们不打城,只是困着朔方,我们倒也不敢主动出击,不久必败。却喜他们偏要隔三差五来攻城,那些胡兵一直奇怪我们怎么被困了这么久还这等勇猛,却不知在我们看来他们便如天上掉下的美味一般。”
饶是在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听了他这等说,也各各骇然。有几个登时作呕,却见汪炎霄泰然自若,只似讲了个笑话。众人才知被围三载,城内何等惨像,不仅令人将生死都看得淡了,连人性也尽数抹灭。徐晨奇想起朔方城中之惨,不由道:“我等被困西河不过半载,况且城中物资充足,也觉艰苦难支。朔方城中数载死战,外无可见之援,内无半日之粮。敌军数十倍于城内,在如此之时尚兀自死守不屈,待我大军到来。陛下假节钺与本将军,以本将军之见,汪总兵当受上赏,升为一方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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