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抢救室的气氛很是压抑,风灵和赶来会诊的烧伤科医生章炎愁云满布,一旁的患者母亲看着自己病危的儿子手足无措,只能无声哭泣。
触目惊心。
于心不忍。
医院每天都在死人,见惯生死的医生已然麻木。可是看到花儿般年龄的少年即将要失去生命,纵使他们练就了铁石一般的心肠也不禁有些感伤。
抢救台上躺着的是一个全身除了裆部有一块遮羞布之外都赤裸且四肢打着四个静脉通道的小伙,撑起的床架上盖着一块透明薄膜。
这是为了减缓大面积烧伤病人的体液过快流失,引发休克,又要散热,薄膜才悬在病人身上。
却只能延缓。
透过薄膜可以看到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大部分地方裸露出淡黄色脂肪、鲜红的肌肉,血肉交加,甚至还有不少的地方变黑变焦。
奄奄一息的小伙看着她母亲的眼是那般无力,干燥的嘴唇微微分开,吃力地问道:“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就这一句话牵动了在场所有医护人员的心,揪心似的痛。
只见妇女抹掉脸颊滚落的泪,握住他儿子颤抖的手,挤出笑脸,泪却还是接连滚出:“怎么会?这里有这么多的医生叔叔和护士姐姐,他们会救你,你是不会死的,你是不会死的,再说我是不会允许你死的,纵使上帝要你的命妈也绝不允许。妈还要给你做饭,还要看着你上大学,娶媳妇,给你带儿子……”
这一幕幕冲击着众人的心,张沁谣转过身去,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两侧的医生掩目按着脑门。
听着听着,小伙眼泪滚出,突兀地闭上了眼。见此,妇女愣了愣,猛地大喊:“小天!”
眼看妇女要扑到小天身上,吓得右侧的风灵等医生失色,好在眼疾手快的金辰一把拦住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阿姨!小天还没死!”金辰指了指心电监护上此起彼伏的心电曲线。
“送到烧伤科吧!”章炎走到妇女面前说道:“可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钱花了命也没了。”
“嗯!”妇女点点头,紧握小天的手坚定道:“小天,只要有一线希望妈都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你自己。”
只听平车的滚动声,周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向面容凝重的金辰,“师兄,小天真的没救了吗?他才15岁!”
“特重烧伤死亡率极高,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烧伤初期前7天易休克,中期7至14天易有心肺衰竭或受损,14天以后易爆发重度感染、多器官衰竭。
希望渺茫,上天不会因为一个人才十几岁就不带他走。”金辰拍了拍周涵松弛的肩,“祈祷吧!”
说完金辰迈出步子,医疗的乏力不禁让他想起了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
1837年,患了结核病的特鲁多医生来到人烟稀少的撒拉纳克湖畔准备等待死亡,在那个年代结核病就是一种不治之症,一旦罹患,只有死路一条。
就是科学医疗技术发展到今天,结核病却也只是控制,仍有很多因结核复发或是转移而死的人,更别说癌症、艾滋等等高发的疾病。
路漫漫其修远兮,任重而道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回到诊室,见周涵仍不振,金辰拍了拍手:“师妹,我来考你几个烫伤的知识。”
周涵当然知道金辰这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不是那种沉溺于哀痛悲伤之人,笑道:“好啊!尽管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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